清晨朝露,雾气迷蒙,勋贵世家和权臣宅邸门前行人极少。
静北侯府门口却站着一人,他挺直的背影修长,痴痴的望着静北侯府的大门,朝露打湿了他的衣衫,眼睫亦是湿漉漉的,眸子深沉且哀怨,隐隐有一丝病态般的执着。
“二爷,该回去了。”
小厮暗暗摇头,自家的主子平时很精明,只要遇见静北侯夫人就不像纵横商场的大商贾,昨夜听说衍四爷砸了静北侯府,二爷放心不下,在侯府门口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您再不走,一会人来人往见到二爷您,对静北侯夫人也是不好的。”
顾诚面色一暗,被小厮拽着远离静北侯府。
侯府的大门突然开了,一道熟悉让顾诚心跳加快,思念成疾的人影跃入他眼帘。
绝俗的容貌,完美的身姿,一双楚楚动人仿佛会说话的水眸,以及只有她身上才有的独特暗香……她的一切总能牵动着他。
殷茹穿着月白色褙子,下穿一条挑金线的长裙,珍珠发簪挽发,清心自然,沅湄无双。
顾诚再无法移动脚步,亦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曾见面时,只知道他想她,当真正的见面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殷茹一双妙目婉转,声音若黄鹂般清脆怡人,唇边的挂着傥荡笑容:“是你呀,这么早出门?”
“我!我来看看……”
顾诚说话磕磕绊绊,被她目光清扫过的肌肤温度迅速升高,滚烫的热气逼近心口,有几分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起这么早?有事吗?”
“昨日府上出了点意外,仆从受了伤,我便让他们养伤去了,府上的厨房……都被毁了。”
殷茹淡淡的笑着,不抱怨,也没任何激愤不平,似在说着最平常的事儿:
“我总不能眼看着孩子们饿肚子,金陵郑家的肉包子不是一绝吗?生火煮饭已是不成了,想着让烨儿他们尝尝鲜儿。”
她不曾责怪鲁莽的顾衍,顾诚心里越发难受,越发的心疼她,殷茹本该是仆从簇拥侍奉的人儿,为了孩子……她还是这么善良美好,为子女不挨饿宁可早起去市井买肉包子。
这般清高的人去市井岂不是玷污了她的纯洁气质?
“我陪你过去吧,郑家店那边人很杂,会伤到你的。”
“不用麻烦你的。”
殷茹客气且疏远的退了半步,明亮水润的眸子波光粼粼,暖人心扉,轻声说道:“你不该来的。”
顾诚身体顿了顿,苦笑道:“我正准备回府,既是答应过你,我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知道静北侯疼惜你……儿女孝顺你,我……我也就放心了。”
眼睛似进了沙子一般,顾诚背对殷茹抹了一把。
殷茹唇边极快闪过得意,声音一如既往的无尘无垢,“昕姐儿还好吗?”
“你……”
顾诚立刻回头。
殷茹沮丧又无措的咬着嘴唇,似在懊悔自己方才的话,那双眸子盛满了对顾明昕的关心和思念,苦笑道:“我不是个好母亲,更不该提起昕姐儿。”
“不是,不是的,昕姐儿一切挺好,我和她都没怪过你。”顾诚连忙宽慰她。
殷茹苦笑更浓,慢慢低头似要哭出来一般,犹如割肉般的痛苦,“她怪我也是应该的,我本不想提起她,可是我担心她太偏激,太容易相信外人,被……被顾明暖他们利用。这世上最惨得就是骨肉相残,我什么都能忍受,便是被昕姐儿误会也无所谓,可我真不想见到捅向我的匕首是从昕姐儿手上扔出来的。”
顾诚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揉碎了,上前两步想像往常一般安慰她,可她明显的拒绝疏远,他怎能碰她?怎能再让她为难?
“我同侯爷在一起从没提起过昕姐儿,但不意味着我不想她。我总盼着她长大了,有了心悦的男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会渐渐明白我……”
殷茹笑着流泪,挂在眼睫上的泪珠似海棠含露,楚楚动人。
顾诚动作一顿,深情的低声喊了一声,“茹儿。”
又见殷茹痴痴呆呆的,他顿时觉得心酸,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渐渐模糊了视线,“昕姐儿会明白你的,茹……我保证她会把你当做最美好的母亲。”
“她不恨我就好了。”
殷茹摇摇头,同样泪流满面,不过她流泪时也是美的,让人疼惜的。
“我只求她别被人利用,顾诚……你知道我很少说人是非,从不愿意同顾家的人为难,总想着我吃点亏也没什么,毕竟当年我们阴错阳差做错了很多事儿。因果循环,不管他们是不是理解我,有些不好的事情需要我承担。”
殷茹抹去眼泪,认真的说道:“你要当心顾衍,他鲁莽霸道,任性狂妄,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你担心我?”顾诚一脸狂喜之色,“是担心我吗?”
殷茹侧过脸庞,侧面看去,她依然完美。
顾诚眸光越发痴了,她就是明明心里惦记记挂着你,却从不说出口。
“总之你要多加小心,南阳顾氏再让顾衍折腾下去,迟早……迟早有灭族之祸。侯爷在北地,府上的事我还能做主,能把消息压下来。这次已经是极限了,下次我如何都无法再容忍顾衍打侯府萧家的脸面。”
“府上损失大吗?”
“一片狼藉,什么都没给我剩下。”殷茹潇洒一般挥了挥手:“晓得顾衍是个疯子,我以后离他远一些就是了。”
她颇有一股豪迈气魄向顾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