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楚帝乐得见太上夫人同皇兄纠缠不清,此时他最怕有人说萧阳就是皇兄的皇子。
“臣遵命。”冯信示意楚帝看一眼明为保护,实则在不远处监视的人,轻声道:“只是臣以为此时已经不易动,东厂为您披肝沥血,舍身忘死毫无怨言,臣就怕没等臣有所行动便被……”
声音越发低不可闻,“被燕王发现了。”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别看萧阳到现在为止还没回到京城,却能完全掌握住京城的一举一动。
一旦冯信找出当年的先帝旧人,没等灭口便会被萧阳发现的,何况此时萧阳正在火头上,楚帝做得太多不是给萧阳废帝留下十足的借口。
楚帝颓然走进皇宫。
冯信紧跟在他身后,先帝旧人还是要查的,而且大张旗鼓的查,算是冯家给萧阳的一份礼物,即便燕王可能不稀罕。
他期望燕王就是先帝的皇子,似先帝那样的明主只落得一个傻儿子延续血脉,老天爷实在是不长眼儿。
燕王的气度和骄傲同先帝有几分神似,先帝更宽厚,更仁慈,而萧阳更……冯信想到那些人头,饶是东厂都没燕王‘凶残’‘暴力’。
萧家叔侄争锋之后,京城勋贵,文武百官,平民百姓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家家户户无论贵贱都是紧闭门户,外出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京城上空仿佛出现一柄滴血闪烁寒芒的宝剑,唯有燕王能掌控随时随地都能取人性命的宝剑。
他们既盼着燕王早日回京,又怕燕王突然大开杀戒,令京城上空凝滞的阴霾更家厚重
等待生死结果的滋味着实磨人,可谁敢指责燕王在京郊陪伴燕王妃是沉迷美色?
其中当属萧越日子过得最为艰难,以往他失败后,萧阳总会责罚他,不是跪祠堂,就是鞭笞,或逼他分出精兵交给长房嫡孙萧焱,从来没有像这次对他‘不闻不问’。
静北侯府没有被萧阳的人包围,仆从和萧越的人进出侯府也很顺利,但是静北侯上下仿佛被按到了铡刀下,人人神色凝重紧张,充斥着随时被抄灭的悲凉和惊恐。
萧越生不如死的活着,一条条更坏的消息丝毫不落的传进来,往日很支持他的族中甚为有分量的人频频斥责他忘本,坏了萧家的名声。
已经有人明目张胆的串联罢免萧越族长的地位,让他主动把静北侯的爵位还给长房承重孙萧焱。
萧越没有精神病恹恹躺在软塌上,空洞的眸子越过不停争吵的族中长辈和族人,看向庭院中枯黄的树木,天空灰蒙蒙的,又要下雪了,复盘当日的事一千次,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就一败涂地,输光了所有的本钱。
太夫人哭嚎:“你们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打下萧家基业,富贵萧家的人是我们老爷,是越哥儿的亲生父亲,没有他哪来得萧家的尊贵?不让越哥儿做侯爷,谁还有资格?”
“当年传给越哥儿他父亲,只是因为焱哥儿还小支撑不起萧家,如今焱哥儿娶妻生子,爵位也该还给正统的长房嫡脉。”
“就是,就是,你别忘了萧越是再醮之妇之子,等同庶出,有嫡系血脉不传,再让他闹下去,萧家被人轻视没个规矩,再富贵豪奢也没世族风姿。”
萧阳在萧家是守灶人,地位贵重,爵位更是燕王,他绝对看不上宗长,也瞧不上侯爷爵位。
“焱哥儿这些年颇为争气,无论是骑射功夫,还是领兵征战都是出类拔萃的,又经过四老爷的调教,继承萧家正合适。”
族人七嘴八舌的反驳太夫人。
萧越视若无睹母亲求助的目光,没有小叔默许,光凭萧焱聚集不了这么多人。
小叔正冷笑眼看自己拥有的东西一点点失去,
“够了,够了!”
他喝止住争吵不休的众人,他们往日在自己面前逢迎巴结,卑躬屈膝,说自己是萧家中兴之主,能让萧家成为最尊贵的皇族。今日口吐污言秽语,极力贬低他,嘲讽他生母再嫁之身,“焱哥儿想承爵让他直接同我说,我们嫡枝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搬弄口实。”
萧越输给小叔,可不是输给了这群墙头草,懦弱无能之辈。
“我身体不好,爵位早晚是要传下去,焱哥儿比我的两个儿子更出众,侯爷爵位传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越哥儿。”
太夫人扑到萧越面前,恨不得盖住萧越的嘴,低声斥责:“你是不是糊涂了?!”
萧越缓缓的说道:“我早已心灰意冷,无力支持萧家,还不如早早把爵位交出去,焱哥儿是个争气的,萧家交给他,我也能放心。”
随后,无论太夫人如何叫嚷哭闹,萧越紧闭双眼,宛若睡死过去一般。
方才争辩的族人互看一眼,既意外萧越痛快的答应下来,又有点畏惧看似虚弱备受打击的萧越,他们还记得萧越风光时候的霸道,“我等去同焱哥儿说说……你先将养好身体,焱哥儿以后承爵,还需你这个亲叔叔指点一二。”
“你们别走,别走啊。”
太夫人想着把他们追回来,手臂被闭着眼睛的萧越抓紧,眼见着人是叫不回来了,颓然跌坐下来,“你怎能这么说?爵位是你爹传下来的,凭什么给萧焱?”
“母亲给儿子留一分体面吧。”
萧越唇边浮现淡淡的落寞。
“萧阳做出那样的事儿,咱们娘两哪还有体面?越哥儿,没了爵位,咱们可就什么都不剩了,你做那事的时候怎么就……就没想到今日?”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