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禄很快就被从城东的赌坊找了回来,他今日手气不顺,输了许多银两,对于公差破坏其翻本的机会,感到非常不满。不过一切的不满,在见到陆清欢时,骤然消退。
陆清欢今日穿着一件红色镶兔毛的琵琶袖斜襟襦袄,双环髻上未佩戴任何头饰,只用了丝带缠绕,她本就肤色白皙,在红色映衬下,显得更加滑如凝脂。
此刻,陆清欢正淡然的站在檐下,如秋波似的剪水眸静静的看着萧禄的靠近。
“原来是陆娘子啊!”萧禄虽然神情猥琐,但是细看其长相倒也不差,此时刻意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倒还有一番人模人样!见陆清欢望着自己并不言语,萧禄自恋毛病顿时发作,甩了甩身后的头发,故作潇洒的朗声问道:“不知娘子唤我来有何事?”
“梧桐死了,不知小郎君可知?”
陆清欢因着情绪不好,脸上没了笑意,说话之时语气显得有些冰冷,甚至连眼神都带了一种寒凉的感觉。
“什、什么?”萧禄大惊失色,他脸色有些苍白,也顾不得在陆清欢面前卖弄文雅,急冲冲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对于他的问题,陆清欢避而不答,而是问起了昨夜的情形。萧禄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实回答。
原来昨夜萧禄赌钱回来,听说梧桐被当做杀死萧大郎的凶手被关了起来,便想去瞧瞧她,临去还端了一盅燕窝。收买了守门的公差之后,萧禄顺利的进了房间,待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
“陆清欢见他神色有异,便试探着问道:“你可知,梧桐怀孕了?”
果不其然,在听见陆清欢的问话之后,萧禄脸色剧变,嘴巴张大,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来,“我知道……”说完之后,似乎有些愤懑不平,轻蔑的骂道:“这女人真是可笑,以为仗着自己肚中的孩子,就想让我娶她,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东西?她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人都死了,还要这般侮辱诋毁,真是个人渣!
陆清欢冷眼瞧着萧禄,冷冰冰的问他:“你昨夜见过梧桐之后去了哪里?”
“我昨日手气不好,输光了银两,打算回来拿本钱,看了梧桐之后,便去账房支了一些银子,又重新去了城东赌钱,要不是公差去找,我说不定都已经翻本了!”萧禄随口答道,忽然意识到陆清欢发问的目的,惊出一声冷汗,“你……你莫非是怀疑我?”
“在真相尚未揭露之前,萧府所有的人,都在怀疑之列。”留下这句话,陆清欢重新返回了梧桐的房间,她担心自己再多看萧禄那副嘴脸一眼,都会忍不住出拳揍他。
此时仵作尚在验尸,陆清欢独自坐在一侧的矮榻上,一副神思缥缈的模样。
“娘子,你别太着急,不如休息一下再想吧!”念珠担心陆清欢思虑过甚伤了身,一边替她揉捏太阳穴,一边轻声道。
“是啊,陆娘子,靠你一人自然想不出所以然,据鄙人说,那梧桐的嫌疑最大,萧大郎定是被她所杀,之后又被萧禄所弃,这才绝望自杀!”
王二牛所说的推断,陆清欢早就想过,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梧桐的嫌疑是最大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陆清欢皱眉不语,却正好看见公差从梧桐的床榻上搜出来两本书,觉得无用又放下了。
“把那书拿过来我看一下。”
见陆清欢指着床榻上的两本书,念珠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将书拿在手中,低头一看,脸上顿时绯红一片,神色异常的说道:“娘子,你若是想看书,回头婢子去给你买几本,这种书不适合娘子……”
“拿过来!”陆清欢哪里知道念珠所想,见她打算将书藏在身后,便出声道:“快点!”
念珠无奈,只得将书递给陆清欢,却羞窘的几乎要将头埋进怀中。
陆清欢将书随意的翻阅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僵硬——这是一本春宫面图文并茂,内容详尽,难怪念珠不愿让自己看!若是让人知道她陆清欢尚未出阁便看这种怕很快就会沦为明县的笑柄……
陆清欢正打算将书扔掉,一道歪歪扭扭的字体却倏然闯入她的眼帘,她忙重新翻开那一页,却见上面用朱砂写了几行字,字迹潦草丑陋,但可以看出乃是女子所写。
打消心头的尴尬,陆清欢认真将书从头翻到尾,很快就在其它的页面也发现了同样的字体,而在书的最后一页,还写着“梧桐”二字,显然这些红色的字乃是梧桐所写。
这样看来,梧桐识字,那么为何萧大郎的账簿却胡乱堆放在一起?
想到这一点,陆清欢赶紧让王二牛去将与梧桐相熟的女婢找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梧桐早些时候家境不错,还读了两年女学,后来被继父卖给了萧府做婢子。夏氏入府之后,都是梧桐帮其打理后宅之事,就连平日查阅账本,也多是梧桐念给夏氏听。
陆清欢越是听下去,越是觉得奇怪,便问那女婢,“你们夏娘子不识字吗?”
那女婢点头,“夏娘子从未上过女学,自然不会识字。”
闻言,陆清欢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多,萧大郎的账簿被弄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没有时间摆放好,但是根据萧大郎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来推断,凶手的时间很充裕,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根本不识字,所以才会胡乱的堆放那些账簿。
这样来看,梧桐就绝对不是杀害萧大郎的凶手。
正在陆清欢苦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