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苏大人。”
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夜里,然后听到不远处的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朦胧中,能看到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沈著站在原地,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许久后才听到何氏道:“著儿啊,式儿今晚还没回来呢。”
沈著知道,苏式每天回来无论多晚都会来看何妈。有时候见她屋里黑着灯,就站在门外说一声,‘娘,我回来了’才会回到自己房间。所以何妈何妈有时候也会在房间里等着苏式回来。
可是今夜,她再也等不到了。
“嗯”应了声,却又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半夜出现在这里,说了声‘何妈早些休息吧’,沈著便抬脚往外走去。
不料身后却传来何氏几乎颤抖的声音:“小以?”
刚迈出去的脚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不敢回头,不知如何应声。
这世上,除了师父,就只有何妈一个人叫他小以。以沈著的身份与何妈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沈著曾叫过她一声何妈,却被她笑着婉拒,沈公子不必客气,这一声何妈,老身担待不起啊。
沈著当然知道她这句担待不起是何意,因为这世上叫她何妈的也只有江以一人。
如今师父不知生死,何妈近在眼前,自己却又不知如何面对。不敢再叫她一声何妈,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小以?”身后传来有些不稳的脚步声,沈著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何妈突然抓住,面前突然亮了起来,何妈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清晰,那张慈祥的脸上,仍旧是十年前的温和,只是脸上的皱纹比十年前多了许多,
她老了。
或许十多年前她能承受苏式远在长安,可如今。她怎么能承受的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我这老糊涂了,竟把你当成小以了。”
她失望的放开沈著的胳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以啊,哪有你这么沉稳。”
说完她拿着烛台便转身向屋内走去。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着,小以总是写信说来看我,都十年了,也没来。送那么多东西又什么用?又见不到人。明日该让式儿派人去权王城看看,别是出什么事儿了。
随着何妈轻轻的关上门。站在院子的里沈著终于溃不成军,极力的控制住眼泪,不让它流出来,然后赶快起身离开了这里。
出了苏府,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看想到可能是林涣,便径直朝他走去。走近了,看清是他,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看起来竟有些阴森恐怖,“苏府就交给你了。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黑暗里的人应了一声,看着他从自己身前走过,没再说话。
离开苏府,沈著便去了十七王府,他到时唐蛮已经帮十七王爷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让他睡下歇息。关了灯,正欲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却看到黑暗里站着一个人。
正欲开口,就听沈著道:“王爷怎么样了?”
听到是沈著。唐蛮便放了心,看了眼身后的门,怕吵到十七王爷,便走过去对沈著道:“没什么大碍。皮外伤而已。”
说着便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沈著跟在她身后,她虽不说,沈著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在长安城,敢伤害十七王爷的能有几人?
“你不用担心,十七王爷是为了救四喜才受的伤。并非是有人故意要刺伤他。”
唐蛮停住脚步转身仰起头看向沈著,“真的吗?”
沈著点点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你留在王府照顾好十七王爷就好,也照顾好自己。”
唐蛮莞尔一笑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向唐蛮的闺房,看着她推门进去,点亮灯,熄了灯,沈著才缓缓离去。
在没有见到唐蛮之前,沈著一直在想,唐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当年的沈著如此珍惜。虽然脑海中有许多关于她的记忆,但记忆毕竟单薄。
后来,沈著自见了唐蛮以后才明白,这样一个心中有着千秋,却与世无争的人,确实值得让人去爱。当她生活在幸福之中时,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当她经历变故时,她勇敢坚强,绝不退缩。
沈著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到了她面前,就会突然变得孩子气。因为无论过了多久,经历怎样的变故,她永远都是沈著心中最可爱的那个姑娘,一如沈著永远都是她心中那个阳光明媚的灿烂少年。纠结了许久,京兆府的师爷还是决定将苏式死的事情报到刑部,毕竟死是京兆府尹,如今京兆府没了头儿,这案子也不知如何去办。
安静的深夜里突然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临街的几户人家,后来脚步渐行渐远,那些百姓便又倒头睡去了。
子时刚过,刑部侍郎杜飞刚睡下便又赶紧起了床,心里暗骂了几句,便匆匆赶往了刑部。
京兆府乱成了一团,刑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听京兆府的师爷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刑部门口就又来了一个身形纤瘦的青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条绳子,绳子上帮着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说是夜里起身,看到有人从屋顶上走过,以为是小偷便将他们擒来交给刑部。
这一审不要紧,这几人说他们就是今夜杀死苏式的人,虽认了罪,态度却相当跋扈,扬言说最好放了他们,不然宫里的贵人绝对不会轻饶。
死的人是京兆府尹已经够让杜飞头疼,现在又碰到如此嚣张的杀人凶手,杜飞更是抓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