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声音往回走了几步,顿了顿,又朝着惜莲苑走来。
会是谁呢?她越来越好奇了……
可不曾想,在那脚步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头发花白,身形微微有些鞠楼的秦浩峰。
她惊了,痛了,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也没有想到她的爹爹变成了这样,虽然进秦府时已经相见,可那时的她心中慢慢的再次见面的激动,时间也太短。
谁曾想,只是一年的光景,他却看上去一下子就老了不止十岁,这样的他让她该如何是好。
她想过了或许是哪个洒扫的丫鬟到这无人问津的惜莲苑打扫,也想过可能是哪个见到这满是海棠果子的园子起了心思的下人,却不想是她想了念了一年多的她的爹爹秦浩峰,她的心此刻酸涩不已,如同那还未熟透的果子。
她也想承欢他的膝下,她也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还好好的。
可她不能,她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她自己都无法面对,何况是宠她若深的秦浩峰。
他若见到,又该有多难受,又会增添多少的自责,她不能,她只好强忍着发抖的腿,只是,她还是没有忍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她爹爹是因为她才成了这样,她没有死却还不如死了,这样他或许会伤痛一时,可至少不会一直难过。他还有其他孩子,而她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一声无声的‘爹爹’后便是惶然惶恐的伏在地上告罪,“对不起,老爷,小的只是一时贪图这园中果子太香甜诱人,见园中无人便了到这园中采摘了几颗,求老爷原谅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秦浩峰本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想起秦惜儿那孩子,那个让他内心愧疚又自责的孩子。
今日得闲,秦浩峰看过账本后觉得有些累,便一人在着府中散步,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惜莲苑了,本想转身离去却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既然都到了,那么就看一眼,就看一眼,看一眼他就离开。
却不想,这惜莲苑大门敞开,园中一个带着斗笠面纱的身影笔挺挺的站在那海棠树下,这荒芜已久的园子中竟然有人。
秦浩峰想转身离去,又在看到那一抹身影后,不知道是他错觉还是如何,他刚进来那一瞬间感觉那个身影很熟悉。
他顿了顿后,便往惜莲苑中走了几步,对着秦惜儿严厉的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来的。”
是啊,这里很少有人来,只因这是他当年他特地命人在离主屋最远最偏僻的地方,为那个原本长相极丑又是痴傻的秦惜儿建的,只因为害怕她的样貌吓着了人。
而他,这些年,的确是疏忽了她。
秦浩峰说完便陷入了沉思,而伏在地上的秦惜儿此刻心中也思绪万千,他宠她,虽只有一个多月,可她心中记得这两世唯一的温暖。
而秦浩峰,虽然愧疚,他却没有办法保护她,他虽惜她,也希望上天怜惜她,却将她放在这最偏远的地方,秦惜儿想,那个孩子,想也是渴望过亲情的吧。
若是知道秦浩峰如此的想念她,她便死得安心了吧。
秦浩峰看着伏在地上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秦府门口的一幕,对了,这孩子是那个在府外说要到秦府的孩子,还带着个弟弟。
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秦惜儿,看样子棋儿留下了他们,“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分配到哪个园子里了?”
秦惜儿缓缓的抬起贴着地的身子,只是直起上身跪在地上,抬起头直勾勾的望向秦浩峰,尽量让自己符合现在的身份,却又无意识的带着若有若无的怀念,她的声音,此刻脆生了很多,“回老爷,小的叫天惜,现在在二少爷的棋箫阁的厨房中做工。”
“天惜……好名字,我家惜儿我也是希望上天怜惜她,可……”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上天并没有怜惜他的女儿,而他也是没保护好她。
而秦惜儿也知道,这个名字,总会有意无意的勾起他们的想念,她有些自责自己的轻率,却又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就在她爹爹的面前,而她知道她的爹爹很想她,这样,她便足够。
空气中多了一丝沉重,秦惜儿想着要怎么岔开这个话题,想了想微微仰头才开口道,“天惜这个名字是我爹爹为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老爷,您为何又到这惜莲苑中呢?”
秦浩峰见秦惜儿还跪在地上,上前两步将她扶起,出口的话中有斥责也有关怀,“不是叫你起来了吗,怎么还跪着……这惜莲苑便是我家惜儿的园子,只是,她现在不在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跟这孩子说话,他觉得很舒服,很自在,说起那孩子时,也没有了往常的痛楚,难道真是时间能治愈一切,他想到,却又不愿意是如此。
或许是这孩子有着让人舒服的感觉,所以他才能如此放松的与她交谈。伸手扶起她也是身体比脑袋快,他还没回过神,他便已经将她扶起。
被秦浩峰扶起的秦惜儿心中因为这一扶又起了波澜,他的爹爹还是如此,就算她不再是她,哪怕只是一个府中毫不起眼的人,他还是对她不一样的。
血脉相连,这就是血脉相连,就算没有相认,可那心中的感觉,那自在的感觉,那生来就应该如此的感觉是如此的浓厚。
她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