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在流榈恍惚之际曾听她说过,阿囡的父母是听了自己说红杉果能够医治其脸上的胎印,这才去摘果丧命,难道流榈所言,别有蹊跷?
“流冉师兄虽从师父姓,但是并不是师父所生,师父一生从未谈及婚嫁,只为救死扶伤,流冉师兄也是她第一个弟子,这才收其为子。
在十年前,我与流冉师兄亲事临近,师父自然十分欢喜,还去求祭司为我们祈福,流冉师兄也继承师父衣钵,在寨中威望极高,这场婚礼极受注视。”
纵是十年过去了,鸢黛此时说来,依旧脸色微红,似是又回到十年前的婚礼中,可是阿囡与秋心听在耳中,却如惊涛骇浪,面面相觑而不可自信。
这时鸢黛又说道,“当时师兄确实光受尊敬,我心中爱慕之极,这场婚事自然是顺从任何人的心意,但是除了师兄,以及阿囡的母亲。”
“你说谎,我爸爸怎么会和你结婚?”阿囡听到此处却言语大变,怔怔不想下言,秋心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前,示意她听下去。
“确实,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与我结婚,他若是说明早已有倾心之人,我自会走得远远,心中祝福与他,可是他又为什么要与我成婚,让我足足想了十年。”
鸢黛此时显得有些凄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大婚之日,我一事未知,还兀自沉浸在心仪之人迎娶之乐,真是可笑。
当天晚上,篝火燃起,师兄却迟迟没有出现,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左等右等,却等来他与文倩。而且当时,文倩已经怀有阿囡。”
说到此处,鸢黛举袖擦了眼泪,与她一般。阿囡满是怀疑与惊奇,“后来呢,后来呢。”她已经不欲逃避,迫切地想知道事情到底如何。
鸢黛声音很慢,远处夕阳已经隐没在南荒大山之中。显得十分凄凉,“师父见此震怒,做下这样的事,而且又身为巫医,师父之痛,可想而知。”
“一时间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流冉师兄,连同文倩,也成了众矢之的,唾骂声不绝,但是我分明看到师兄脸上没有任何后悔与不安。反而是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幸福。”
鸢黛伸手点起一根香草,“就像这草一般,众人骂的越狠,流冉师兄越不在乎,我对他的失望便重一分,整个心就像这样被燃尽。”
香草燃尽,掉落在地,就连火星也瞬间熄灭,“师父一怒之下将师兄逐了出去,连同文倩。都一同住在巫山山洞之中。”
“我默默脱下这身衣服,在师父面前求情,连同其余六位弟子,师父也一起逐出师门。我们不知原因,只将所有的罪责与怨言,都怪在师兄的身上”
鸢黛惨然一笑,“师父此举,当是惹怒了弟子,所以才会有那日的逼宫举动。并且他们认为我被流冉师兄所弃,又被师父赶走,心中的怨恨,更是深厚。
可是他们想错了,我心已死,又何谈恨意,自那天起,我听到的寨中人的言语,莫不是对流冉师兄的指责。”
秋心心下黯然,绝不像鸢黛所说心死之语,看她这般,自然是记挂着流冉,倘如不是这样,又何来那种悲伤。
“数月之后,文倩诞下阿囡,生下阿囡,山洞之中阴暗潮湿,文倩便得了重病,师兄纵是医术高超,尽得师父真传,但是阿囡初生,却受不得折腾。
无奈之下,师兄将阿囡送了回来,我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狠心,将阿囡放在门口一日一夜,她大哭之下,师父也毫不动心。
初生婴儿,怎受得如此苦楚,师兄也在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方才进了门,不知与师父说了什么,便离去了。
师父也将阿囡收留下来,以兽乳养大,可是师兄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就此消失了,师父每天翘首巫山,最后却见到师兄与文倩的尸体,被出外打猎的人带了回来。
师父此后再也不提及流冉师兄,似乎是将他忘了,但是师父至死也不愿再认我们这些徒弟,自然是没有忘记当年之事。
我真是糊涂,十年未曾明了,只是认为她将我们赶出来,只是一时迁怒,纵是后来后悔,以师父的性子,也不会再认。
可是现在,师父去世,巫医之位空了出来,师父也不想将这个位置交给我们几个,实是因为在她心中,只有流冉师兄才能胜任罢了。”
此事鸢黛不知,但是秋心却能猜出几分,当日恐怕是流榈告诉流冉红杉果所在,流冉夫妻前往,双双送了性命。
流榈以为诸事皆是自己错误,失了最亲的弟子,又迁怒众人,心中悔恨,可想而知,所以到死,都是为了阿囡之事。
“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始终参不透师父的心,也无怪她不愿认我们。”听得出鸢黛言中的懊悔与无奈。
说完这些,阿囡终是安静下来,心中对鸢黛的芥蒂少了几分,鸢黛虽是未说,但是新婚之日为人所抛,这等苦楚,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况且流冉有错在先,被赶出苗寨也实非鸢黛之错,也让她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对自己隐隐的敌视感觉。
秋心身前的小人儿小手变得冰凉,就连眼泪也不知是该流还是不该流,她虽是孩子,但是对父母之事,十分关心,听得只言片语,只以为是奶奶的这些弟子逼死了父母。
经过鸢黛的解释,她心中五味杂陈,秋心却后悔让鸢黛告诉阿囡这些往事,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自己也曾体会过。
在青桑山上那几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