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将至,外头的鞭炮和焰火逐渐紧了起来,偏内侍来报说雪下得正大。
容宸宁当即一笑:“雪夜看焰火,倒是头一次。”
这话勾得凌妆也起了兴致,便起身要出去看。
容宸宁忽心头一动,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凌妆眸中晶亮,斜眼看着他,分明是跃跃欲试。
“怎么样?”容宸宁期待地。
“听皇上的。”凌妆轻笑回答,将手交到他手中。
容宸宁大喜,便扬声道:“今日在国公府盘桓已久,午夜将至,朕欲与皇后回宫守夜,你们不必相送,且在家放烟火耍罢。”
诸人错愕,怎么呆到这个时辰倒要走了?全家在一处燃放烟花爆竹是新旧年交替时候的一大盛事啊。
不过皇帝心意已决,谁还拦得住,内侍一迭声传话,外头已备车马。
时辰越来越逼近子时,外头的鞭炮烟花也越发绵密,天空不时亮起一大片,热闹得有些惊人。
连氏望了望天色,露出忧心之色:“这个时候走在路上,炮仗不长眼乱飞,可别惊了马,还是过完这一阵,来一碗甜食再走罢。”
“是呀,雪下得也紧,地上滑得很,夜行不便,请皇上不要嫌弃,在公府里歇一歇,天亮再回宫。”凌云上去摇着容宸宁的袖子,说的话意外合理。
“云儿真是长大了。”凌妆看着挺拔的凌云起了犹豫。
容宸宁已起了兴,不想再改,抓着她的手呵了口气,“你可是怕冷?”
“喝了许多酒,哪里还怕冷。”凌妆这会子身上还觉得热,但她喝酒不上脸,反倒是被他拉了手,面上瞬间臊红,明亮的灯火下,更加俏丽。
虽勒令不许相送,但府里的人自然还是送出了大门。
对过的镇国将军府上,中门大开,便连斜对面陈家也是一样,阖府上下俱挤在门房里,见这头车驾一动,都涌了出来跪在地上。
容宸宁眼角也不带一下,凌妆看到久违的陈家,却忽地想起了叶玉凤,许久不见,不知她怎样了。
这头上了车,卫国公府直到车驾完全消失在接道尽头方才阖门回府。
雪还在下,爆竹和焰火却没有受影响,一个不停。
容宸宁并没有让凌妆脱掉斗篷,两人像兴奋的孩子一般手握着手等待着时机。
待车子终于驶出了朱衣坊,凌妆欢快地转过脸提醒:“行了!”
爆竹炸响在车顶,有他在身边,她却并不觉得害怕。
容宸宁撩开车帘子,吩咐随行的刘义和谭端道:“你们只管护着车队回宫,朕带皇后先走一步!”
刘义领着羽林军在护卫,吓了一大跳,疑心耳朵出了问题。
大年三十下这么大的雪,皇上要弃车而去?还带着娇滴滴的柔嘉皇后?
谭端最清楚景律帝的性子,不敢强拦,忙呼喝车队停了下来,自个儿也跳下马,挨近车辕苦谏:“皇上,前儿柔嘉皇后刚着了风寒养好了身子,是不是……”
“不妨!”凌妆的脑袋自容宸宁肩后伸出来,大声道,“我****吃防伤寒的药,今冬和开春都碍不着了!”
她已戴好兜帽,连谭端都没能看清柔嘉皇后此刻的脸色。
容宸宁哈哈大笑,点了点头,让她伏到背上,说声:“走!”
眨眼间便跃出了两丈。
漫天五颜六色的火光映照下,那两人合为了一体,风雪无阻,去得飞快。
谭端自然知道皇帝医术好,原本担心的也并非柔嘉皇后的身体,不过知道眼下大约只有这个能劝得住他,不想从前贞静明敏的皇后露出孩子心性的时候,更是挡不住。
刘义呵呵笑道:“谭总管,别发愁,咱们皇上那是何等的身手,千里万里孤身都去得,何况在京里,出不了事儿。”
谭端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连连点头,催动车驾继续启行。
正是北风吹雪三更初,旧岁方除新年到,金陵城到达了热闹的巅峰,漫漫大雪之下,东风夜放花千树,万紫千红的火光交错出现在天空,更有许多在他们头顶身侧如星雨般落下。
疾速穿梭在大雪与烟花雨中,现实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虚幻,连绵不绝的鞭炮声掩去了夜的宁静,凌妆兴奋得大叫。
就这样一路飞驰向朱雀大街,如同沐浴在流星雨中,奇妙而难以言说的体验。
“怕么?”迎接风,容宸宁笑着大声问。
“砰砰”连声,又有几枚二踢脚在他们不远处发出震天的响声。
“不怕,有你在,不怕!”
银铃般悦耳欢快的声音此际盖过了一切,容宸宁如聆仙乐,身子也轻飘飘起来,饮了酒的玉面泛出红晕,展开最潇洒的身法纵跃在民居的屋脊上。
接踵联肩的屋脊在他脚下,如若平地。
风将凌妆的兜帽吹得飘起,又将她的秀发吹得长长飘拂,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发觉,好似生平无这般畅快恣意,一路留下欢快的笑声。
有趴在屋顶看焰火的孩童大叫:“看!神仙!神仙!”
翌日,有个美丽的神话传说金陵城传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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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来已是立春的时分。
容汐玦自押了郝万毒回来,顺便收服了泰邪罗伊部竹林里住着的怪人。
此人自称华锐,除了对郝万毒痴迷不已,无不良爱好,特长为造船造兵器。
华锐老儿勾眼鹰鼻,身材高大,即使年纪大了,看起来也颇为威武。
容汐玦听说他擅长造船,却是个硬骨头,就算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