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山庄的这三个弟子对于苏幕遮可不是生人,从京都府衙附近的无意一瞥,到一路跟踪至四门学,再到户部尚书的家门外,亲眼目睹刘宁送他们出门,算起来,这才不过一月时间。
雍京城占地广阔,人口众多,在这么个地方能够三番两次的碰到同一批人,已经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释得了的了。
而真正让她上心的原因是,前几日/她去观看五味参加的厨艺大赛,这三人竟也去观赛了。
苏幕遮本就在东方毅抢夺苍魂珠只是做戏?如果一切都是他演的一趁戏,那么押解他回京的烟霞山庄又扮演了何种角色呢?烟霞山庄背后的势力多半就是户部尚书,他与镇南将军明明分属两派,却在这件事上似有默契……
尚书将军见不到,与这几位聊聊,恐怕也能受益匪浅啊。
“不知几位爷想听些什么?”
苏幕遮落座后,扬眉一笑问道。
沙青点指道:“拣你拿手的唱。”
苏幕遮应了声是,低头弹拨起怀中的月琴,月琴的声音清丽嘹亮,与古筝甚是相近,只见她右手弹、拨、撮、滚,左手按、颤、滑、吟,间或以手指敲击面板,增加节奏。一段长轮过后开口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娇,恰便是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着。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
沙青皱了皱眉。**笑道:“不是说荤素不忌吗,唱个带劲儿的,十/八/摸会不会唱?”
徐秋忿然而起:“沙师兄此举实在是有违道义,”说着他转向苏幕遮,连声催促道,“姑娘,你快走吧。”
沙青施施然地说道:“走不得!大爷我还要听曲儿呢。唱!”
苏幕遮站起身,垂首怔忪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程实开口打了个圆场:“你先坐下随意弹两首便罢。”
苏幕遮重又落座,看了沙徐二人一眼。又自唱道:“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惦记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蘼架。一个**,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注1】。”
她边唱边心道:我就知道这么一首**词艳曲。也不知能不能敷衍过去。
“徐师弟。这歌姬唱的曲儿听着倒像是在说你啊。”沙青冷冷说道,“你若是三心两意,早晚成这曲子里的小娘皮。被人拿住,三曹对案无回话。”
沙青一语刚毕,一旁的程实就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他所说的话有些不满。
倒是被沙青言语挤兑的徐秋神色坦然,正视着沙青说道:“沙师兄这话说的对极了,做人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两意,首鼠两端,只顾利益,而不顾良心。师兄的这番劝诫应当你我二人共勉。”
“死你妈妈滴!”
沙青拍案而起,戟指刚要骂,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上菜了,客官。”
托着几色吃食的伙计出现在门口,目睹了这幕疑似反目的场景却面不改色,有如未见,轻手轻脚的摆好餐具碗碟后抽身离去。
这样一打断,沙青的怒火消了一半,悻悻地落座后说道:“这次先饶了你,”说罢,他转向苏幕遮,凶巴巴地喝了句,“愣着干什么!唱啊!”
苏幕遮垂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想要利用你们做饵,我才不会如此忍气吞声。她手指如飞,又奏乐曲,曲中添了一缕杀伐之意,不复适才的清丽。
“大师兄,咱们哥几个明天就要回去了,”沙青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往口中,“你趁着今天赶快再找点乐子,下次出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程实看了他一眼,也举箸举杯:“师弟说话注意些,不可掉以轻心,”他警觉地瞄了苏幕遮一眼,冷淡地说道,“唱完了就出去吧,我们还有话要说。”
徐秋一早就发现,那唱的女子衣饰虽然简朴,手里的琴却养的极好,可见是个惜物爱器的,心里大生认同之感,见程实开口遣人,忙忙地从袖袋里抓出一把钱,起身行到苏幕遮身畔,塞到她手中:“这些你拿着。”
说完他一眼瞥见苏幕遮的双手,这双手常年浸染在毒药间,指尖指缘显得有些破败,落在徐秋眼中倒觉得是拨弹琴弦过度磨损的,心里更是大叹艺人的不容易,当下建议道:“你回头请人用牛骨做个拨子,用拨这阮咸,好弹又省力。”
“徐师弟,和个**人费什么话,”程实用余光看了苏徐二人一眼,“快把她遣走就是了。”
苏幕遮默默地接过钱,眼珠一转后轻声道:“多谢这位相公,”她故意作出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几位可是头一次来雍京?”
程实停了筷子,疑心乍起,但依旧不动声色:“是又如何?”
“不如何,”苏幕遮略一仰首,又道,“奴家虽身似浮萍,可也是个知好歹的。不妨多嘴提醒几位一句,你们要是有什么大事要事想商量,趁早回家躲被窝里嘀咕。在这地方说话,当心没多会儿功夫就传的整个雍京都知道!”
说完这话,苏幕遮毫不留恋的抱琴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回身对徐秋说道:“这位相公待奴家以尊重,奴家感激不尽。”话音刚落,她拉开雅间的房门,便要出门。
“站住!”
苏幕遮停下步子,回身道:“几位还有吩咐?”
“一个歌姬,胆子不小啊。”程实目光如电,扫了她一眼。
对于他的诘问,苏幕遮丝毫不见慌张:“奴家虽唱为生,却是良民,非身的**人,还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