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张着嘴楞在当场,半晌才缓过神儿,见罗真仍垂头弯腰保持着那副姿势,指着他道:“站直来好好说话……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我不知道你们罗家什么情况,为什么非要我手上的猴头菇,总之我不会上当,不会让你们收买,听任你们差遣奴役!”
“收买、奴役?谁敢?”罗真抬起头,表情冰冷目光凌厉:“告诉我,是不是罗方做了什么?”
锦绣摇头:“罗方倒是没做什么,他送给我们许多金银珠宝,不过我们不接受。他要猴头菇,我种出来也会卖给他。反正就这么多,你们兄弟是一起拿走还是各分一半,我管不着,只要有,你们就付钱拿走!但请不要提婚姻,你我如同凤凰与麻雀,不般配!”
罗真神情变了变,苦笑道:“我确实出身国公府,但在那府里生活不了几年,从不认为那是我的家!我不是你想的那样金贵,我八岁母亲去世,父亲,与我形同陌路……婚姻大事原该父母作主,我却只能自己来求亲!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放心你、不愿意你受任何委屈!锦绣,我不如你能说会道,但请你听我一句:我罗真只为你倾心,若能成双,我幸甚!若不能,宁愿独过一世,绝不将就另娶!”
锦绣歪头看着他,戏谑地笑:“我不嫁给你我嫁别人,你就不娶妻了?真的假的?”
罗真垂眸:“长长一辈子呢,你可以慢慢瞧着!”
活了两辈子,锦绣也是第一次听到个男人带着点伤感信誓旦旦地说:你不嫁我,我就为你独身一辈子!且不管是真是假,那点虚荣心却很是膨涨了一下,感觉还挺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对着罗真居然越看越顺眼——好吧,其实人家本来就长得丰神俊朗很养眼的。
锦绣轻轻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细木条,叹口气道:“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论相貌、家境、身份地位,你都比我强很多。我还退过亲,名声很不好,这些你了解吗?你确定你的亲戚朋友能接受你娶一个毫无背景的村姑?也不怕你的同僚看不起你、笑话你吗?”
罗真眼中光彩闪烁,脸上笑意顿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个需要理由吗?我娶的是妻室,不是背景!我凭自己的能力封妻荫子,身份和地位,我已经给你挣到了!一世相伴相携走到最后的。只是我们夫妻!亲戚朋友若不接受,可以不往来!至于其他的人,我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打住打住!”锦绣呸了一声,脸儿微红:“谁是你妻子了?别胡说!”
“你刚刚不是答应了?”
“哪有?你别给我耍花枪,当我是锦玉、锦云呢,那么容易被你哄去!”
锦绣白他一眼,罗真不眨眼地看着她:“锦绣,我是真的心悦你!我先来你家求亲,你家人应允了,才会有皇后娘娘的懿旨赐婚!”
锦绣吓了一跳:“皇后?赐婚?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玩大了吧?我可没答应啊!”
罗真道:“我自然是要等你……我心意在此。你看好了愿意了,我们再商议别的!”
锦绣扶额:“你就这么认真?”
罗真庄重地点头:“一辈子的大事,不能不认真!”
“好姑娘多得很,再四处走走看看,或许能遇到你更喜欢的!”
“大夏朝好姑娘确实很多,我只中意冯锦绣,只要一个冯锦绣足矣!”
“哈!”锦绣忍不住笑:“是中意冯锦绣,还是中意冯锦绣的猴头菇?”
罗真:“确实因猴头菇才知道有你,但如今就算你种不出猴头菇,再也采不到猴头菇。我心意不变!”
“提起这个,你得说实话:为什么你们罗家偏要从我这儿买猴头菇?这东西别的地方也有啊,可你和罗方却只管跑来找我!就一口咬定我的猴头菇有特别药效,连我都不敢相信的!”
罗真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次我与父亲暗地里巡探战场周边地形,不幸遭遇敌军死士偷袭,朝我们发射毒箭,我本来是可以为父亲挡箭的,但当时同行的舅舅死死拦住我。并用他的身体替我挡箭!结果,父亲中了两箭,舅舅中一箭,虽然救得回来并让军医及时处置箭伤,但毒汁已浸入血脉,清除不了!而且那种毒性极其霸道阴狠,一个月里总要发作几次,发作起来痛不欲生,我父亲和舅舅被那箭毒折磨四五年,竟似苍老了一二十岁,我父亲甚至曾经想拔刀自刎,舅舅虽然极力隐忍,也了无生趣……去年赤州城郑家偶然送了两朵猴头菇进京,就是你们镇上酒楼从你手上收买到的,那酒楼是郑家产业。当时正值我父亲毒发之时,他每天喝两碗猴头菇汤,竟不似往时那般死去活来,安然度过了三天毒发期!是以罗方才赶来寻猴头菇。我当时还在外头,我为舅舅遍寻药方之事众人皆知,府中耳目快信报知此事,我当即命人紧跟罗方而来……事情就是这样。别处的猴头菇也试用过很多,没有那个效果!在成国公府乃至整个京城,罗方生母金氏的聪慧睿智和博知广闻很出名,她认为是这方水土养出的猴头菇才有药效,所以罗方再次前来。而我除了为猴头菇,更想看一看画像上的真人!”
锦绣抬眼偷瞄一下罗真,他却是一直在注视着她,俊美冷寂的脸庞,上一秒还微拢轻蹙的眉头,在与锦绣目光相触时瞬间舒展,笑容宛如花开,摄人心魄!
内心莫名悸动,同时又隐隐泛起一丝酸涩,她想起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