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十几岁的姑娘们要纠正生活习惯是非常难的。绮之教导她们的这些事情,对她们来说是知识,对季南蝶这种出身的姑娘来说,却是生活习惯。她们自幼耳濡目染,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学习。
哪怕是季南蝶这个武力值高过一大半男人的姑娘,平日里说话做事,根本就没半点习武之人的影子。她嫁进左家那么多年,除了左元亮之外,愣是没一个人知道她还是个神射手。别说是妯娌之间,就是左家的男丁,哪怕是身为宗师的左元亮,若是在一开始就被季南蝶拉开距离,恐怕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
也是平时季南蝶和左家人相处的时间太少。她平日里一个人在府上,还能做做点小手工/弓箭,培养一下兴趣爱好/射靶。如果左元亮休沐的时候,夫妻两个还能偶尔去打打猎。但是左家人一来,她忙着招待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折腾自己的小玩意儿。
至于将军府上有靶场之类的设施,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左元亮虽然不以射箭为专长,箭术也是很不错的。
绮之进了将军府上,不到三天,就把左家姑娘们都折腾得瘦了一圈。她们还不能说什么,当初没反对,现在就更加反对不了,偶尔使个小性子,想捉弄一下绮之,却发现她们根本就不是这位教习娘子的对手……
季南蝶的妯娌们看到自家的闺女受苦,多半有些不忍心,上前说情:“你看姑娘们一时半会儿的还没上手,是不是稍稍缓缓?”
绮之也很明事理,没有第二句话:“好。”接着从话落起,就开始放缓教程,只是在背地里,她对着左三姑娘叹息,“奴婢知道姑娘们受苦了。只是你们现在才开始学这些已经有些晚了。小的那几个还不妨事,大的几个……像三姑娘今年就要出嫁了,现在才开始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左三姑娘眨巴着眼睛疑惑道:“不就是些仪态吗?妹妹们开始扭不过来,这两天不也开窍了?怎么会来不及呢?”
绮之摇了摇头:“左家的姑娘们都是要当主母的,还得学着管家呢。像我家表姑娘,光是学着送礼,都花了两年。还要背谱牒,哪里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不到一年时间,奴婢只能尽力将规矩都教给三姑娘。论理,这些都是在家就该……奴婢多话了。”
左三姑娘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这桩家里姐妹们艳羡的婚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在京城,恐怕她只是个乡下野丫头。京城的姑娘们,应当是像郡主婶娘一样的吧?
其他几个左家姑娘一被放宽了要求,立刻就撒欢了。一群姑娘小子,在将军府上见天的折腾,很快就把大家长弄得耐心全无。
哪怕老母亲和两个叔叔在,左元亮也是一言堂。他那张笑面虎的脸一板,没一个人敢吱声。
“你们在族学里就是这么学的?!一个个的没规没据……”
左小叔心疼儿子,又仗着自己是长辈,又受宠,当下嘀咕了一句:“不就是砸坏了一块玻璃么?大侄子连这点都要计较,小叔赔你不就是了。”
“赔?”左元亮看着自己的小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赔!玻璃得等过完年玻璃厂建成了才能买到,现在连宫里都等着。你要有本事去让工部给你专门做!里面的花草……左华,算算里面的花草多少钱,小叔说要赔!”
他家仙女夫人的爱好就没一样俭朴的。暖房里的花草都是些精贵东西,最便宜的一株都要上百两银子。他小叔在家里确实受宠,可是这宠也要分程度,几十上百两的银子,左小叔说拿也就拿了,可是上千两、甚至是上万两,他看他拿什么赔!
左二叔看到闹成这样,有些下不来台。不过也没多说,族学是他在管,几个小子这么折腾,是在下他的脸,是该好好收拾了。
左华作为管家,历年的账本在账房的协助下,很快就查了出来,汇报:“回禀老爷,那些花草按照当时买进的价格,是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两。养到现在,市价在三万九千八百两左右。”
这个数字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左小叔的脑子里更像是放了一串炮仗似的,耳边嗡嗡作响,顿时就急了:“不就是几根破花烂草么?当我没见识咋滴!”
左华低眉敛目道:“其中一株兰草,去年皇后要,夫人都没舍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