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飞一愣:“严重之处?夫人可是听说了什么。”他说着笑了笑,“若是担心谢世子为此生气,那夫人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谢世子早已摆明了态度,他待钰儿一如继往,绝不迁怒。”
卢氏冷笑一声:“老爷倒是心大,您自己做过什么好事,莫不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凤云飞不解:“这……还请夫人指教。”
“你妹妹到底是为何被安国侯厌弃的,你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卢氏冷冷道,“以农妇之子换了安国公府的血脉 ,该说她是无知呢,还是大胆呢。她的事都已经败露了,老爷这同谋倒是丝毫不担心自己,该说老爷是心大呢,还是愚蠢?!”
凤云飞心底一颤,冷汗差点流了下来。
“夫人……夫人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同谋?”卢氏撇了凤云飞一眼,又恹恹地移开了视线,“从我得知凤照钰的身份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的长子被凤云宁逼成女儿教养,你这做父亲的竟也不管不问。凤照钰和安天羽又是同一年出生的人,你以为安国公府里的人都是傻子,会想不到这其中的联系?!”
凤云飞一听顿时失了分寸,站起身来不安地来回踱步。
“这么说来……安国侯爷……都知道了?!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卢氏看他那副没主见的模样,心中更加厌烦。
“如今安国公府已经失势,你堂堂一个御前太医,四品院使,你怕什么?”卢氏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日后在皇帝面前当差更要小心,千万别让人拿了差错。安国公府今非昔比,要跟你这个太医院使直接对上,他也没那个底气。”
凤云飞一想,似乎正是这个道理,自己的担忧实在没有必要。
他面上堆起笑,凑到卢氏面前做小伏低地给她捏肩。
“多亏了夫人聪明机敏,为夫真是少不得夫人这样的贤内助。”
卢氏厌烦地躲开他:“老爷不用如此,我也要得凤府庇护,自然为凤府打算。如今却有一桩难事,还望老爷看在我为凤府呕心沥血的份上,替我担待起来。”
凤云飞听她的话音似有哪里令他不适,一时却又回不过味来,见卢氏双目清亮地盯着他,忙道:“夫人有何难处?我是你的夫君,自然该为夫人遮风挡雨。夫人何必如此见外。”
“那好。”卢氏伸手递给他一沓描金纸。
凤云飞疑惑地接过,一页页翻看,只听卢氏道:“这是方家向我讨要嫁妆的嫁妆单子。老爷也知道,凤府在京城立足不易,你交到我手里的那些财物,我尽数用在凤府的日常开销和人情往来还不够,如今上哪里找补出这六万两的嫁妆给她?”
凤云飞甫一听到方氏,竟有一瞬的失神。
当年若不是凤云宁作梗,方氏本应还是他的妻子,是他情窦初开的年少时节真正动过心的美好女子。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这……方氏嫁入凤家时十里红妆,折成银两,十万两银子总有的。”凤云飞道,“如今只讨要六万……已是……”
方氏在凤家的那些年根本用不了四万两银子,只怕方氏将当年替他上京铺路的那些银子也算在折损里面了。
有了那些银子,才有他今日的地位,才有照棋和照钰今日的身份。
在其他事上总有几分愚钝的凤云飞,却一瞬间就明白了方氏的心思。
这是要彻底划清干系的意思,还要给照棋几分底气,大概是怕将来他和卢氏随意拿捏照棋。凤云飞心底涌起一丝苦涩。
“只讨要六万?”卢氏冷笑出声,“老爷说得轻巧,你自己一月俸禄能有多少?加上贵人的赏赐又能有多少?你若能拿出这六万两银子来,我倒是不介意一个子儿不少地送到方家去。”
凤云飞忍不住皱起眉头。
“自你嫁入凤府,府内所有的财物就全部交由你的手中保管。要说凤府在京城立足不易,明明最不易的那几年都是方氏掌管中馈,却也并未动用多少银子。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方氏的嫁妆也还在公中,加上凤家在京城几年攒下来的家底,怎么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如今竟连六万两也拿不出来?”
卢氏听他一笔笔算得清楚,面色发白起来。
“你万事糊涂,倒是在银钱上面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卢氏冷笑道,“好,你既如此信不过我,这中馈之事你便另请高明吧。”
“哪里是我信不过你……”凤云飞忙道,见卢氏一脸冷淡地不愿再搭理他,他也不想再吵什么,又安慰了两句,最终道:“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夫人不必担心。”
见卢氏仍不理他,凤云飞只能低叹一声,转身走了。
他不是不相信卢氏,卢氏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日常饮食起居也向来朴素,从不铺张,从哪里看也不像是贪财之人。
只是他还没忘记,谢世子送来凤府的那天价聘礼失窃之事,最终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卢氏……
凤云飞想不明白,只是如卢氏所说她的确对凤府十分维护,便是钱财之事上有些偏颇,他也不愿斤斤计较。
凤云飞在为嫁妆之事心焦,作为债主的方家也不是没有一丝顾虑。
萧御和谢景修选了一日回王府看望毛毛,却在广安堂门口和方三老爷碰了个正着。
“世子,钰儿。”方三老爷一袭宽袍大袖,身姿fēng_liú,站在马车旁边向他二人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