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站了出来,命人将其他闲杂人等赶出院子,准备关起门来处理此事。
这到底是宗室内部事务,也可以说是家事,自然是不宜当众外扬家丑的。
“不必赶人了。”萧御微微一笑,“我可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人前说开的,何必您多此一举?”
冯老大夫忙挤上前来,拦在萧御身前,向卫王揖了一礼,笑道:“凤大夫年纪小不懂事,实是一派单纯心思,卫王殿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宗人府对宗室的管辖权还是很大的,如今谢世子不在,他那些侍卫可以保护世子妃的人身安全,面对宗人府时却是无能为力的。
冯老大夫看他出口就得罪了身为宗人府左宗正的卫王爷,真是白白急出一身冷汗。
卫王轻咳一声。元王世子妃这叫年纪小不懂事?哪个不懂事的敢在人的血肉里头动刀动剪穿针引线。
“事情是这样的。有贵人今晨递上一纸诉状,状告世子妃德行有亏,广安堂跋扈欺民,引发民乱。有此种种,本王不得不请世子妃往宗人府里走一趟,协助查明内情。”
“随便有什么人来状告,宗人府便要抓人?”萧御扬了扬眉毛。
卫王笑道:“世子妃言重了,本王不为抓人而来,只为查案而来。况且,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宗人府来递诉状的。”
萧御看向院子中停着的两顶暖轿,安安静静地落坐在一角,从一开始就不声不响。
“我若不愿意配合呢?”萧御似笑非笑道。
卫王面露难色,仍旧笑道:“世子妃何必与宗人府较劲。”
冯老大夫在一旁听着萧御与卫王你来我往,心中焦急万分,生怕他年少气盛,一时脾气上来,与卫王爷闹出龃龉,那便得不偿失了。
毕竟相比起元王府,宗人府里的那些才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不等萧御说什么,一直站在一旁未曾离开的萧永章突然也站了出来。
“卫王殿下,恕属下多言。世子妃不能离开广安堂,林将军的伤势还未稳定,全要靠世子妃来医治。若您将世子妃带走,林将军伤势有变时,谁能处理?”
卫王看了萧永章一眼。萧永章虽然只是羽林卫的副统领,却是真正手握实权的将领,又得皇帝信任。何况他又搬出林显的伤来要胁。他这挂着闲职的王爷,倒真不敢触其锋芒。
几名羽林卫站在一旁,隐隐有将萧御护卫在中央的阵式。
卫王后退一步,笑了笑道:“萧副统领说得是,倒是本王考虑得不周了。只是职责所在,本王也觉甚是为难哪。”
“是谁告的我?”萧御突然问道。
卫王看向角落里停着的两顶暖轿,笑道:“自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卫王殿下无非是要查明内情,即便不去宗人府,也一样能查。”萧御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今日正好有这么多位大人齐聚广安堂。我的手术室好看,究竟也好看不过公堂审案,大家说是不是。”
一帮羽林卫起哄地叫着是,二九拦在萧御身旁,把那些个激动起来直往萧御身边拥挤的人群推开去。
这个,脱林将军的裤子给林将军治大腿是一回事,这么多男人往世子妃身边挤算是怎么回事?!
萧御看向卫王:“如今我这被告已经在此,殿下何不将那位贵人原告请出来,与我当堂对质。是黑是白,岂不明了?!”
他说完,众人又是一阵轰然起哄。
冯老大夫见事情闹得不像样,却偏又制止不了,只能站在一旁连连摇头叹息。
这也算是元王府的家丑,世子妃将家丑闹到众人皆知,即便是赢了这一局,冯老大夫却担心谢世子会因此不悦。
以前他喜简六小姐多过萧御,现在却只觉得萧御千好万好哪里都好,若是因此事与谢世子起了嫌隙,真不知是谁的损失了。
坐在软轿中的元王妃自然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素来清冷的双眸更是冷若冰霜,盯着面前那质地细密的轿帘。
简六小姐握住元王妃的手,顿了顿,轻声道:“姨母,那人素来是个不懂规矩的,您实不用搭理他。卫王殿下会处理好的,断没有让您在那些村野莽夫面前露面的道理。”
她话音未落,软轿的轿帘却被刷地掀了起来,一张笑靥如花的少女脸庞出现在轿外。
“哟,这里原有两位贵人呢。”陆容容掩唇笑道。
“放肆!”秦嬷嬷和几名丫鬟赶忙护到软轿前面,声色俱厉地指着陆容容,“哪里来的野蹄子,竟敢对王妃不敬!”
萧御走上前去,挡在陆容容面前。
“容容是我广安堂的助理大夫,正儿八经的良民百姓,倒是这位嬷嬷满嘴污言秽语,你那清高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秦嬷嬷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如此不敬元王妃。也对,那毕竟是谢景修的亲娘,他名义上的“婆婆”。
谢景修虽然待任何人都有些冷淡,但若说他对元王府没有一丝感情,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实在是受够了这帮人暗地里不断的小动作。
他脱离了凤家之后生存危机解除,一腔热血扑在广安堂上,也是为自己未来的立身之计打算。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也不在乎。
可有些人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广安堂出手,如今更是为了那点儿私心差点扰乱了一场危急的救命手术。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萧御实在看不得这些人老在后面蹦哒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