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道:“世子妃,那安国侯夫人是个什么货色,您难道还不了解么?不管您治好治不好她,她都必然要借题发挥,拿捏您的错处,只怕还要倒打一耙,恩将仇报。”
萧御叹了一声:“我何尝不知。只是……随意杀人,我实在做不到。”他生活在一个警察向犯罪分子开枪都要做心理辅导的时代,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果然不适合他。
二九不屑地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敢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他鄙视萧御的妇人之仁,却也不能违抗他的心意,便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思量。
萧御手里把玩着碧玉的镇纸,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他原本不愿给凤云宁医治,倒不只是个人恩怨。他的专业动辙是要上刀子的,凤云宁能同意?才怪,又何必去多费那番功夫。何况还有二九说的那一层,凤云宁实在是个会恩将仇报的人。
但现在圣旨既下,似乎除了二九说的方法之外,就只能去给凤云宁医治了,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明晃晃抗旨,只怕会给元王府惹来麻烦。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萧御抱着脑袋低吟一声。
“师父,师父,冯老来了。”陆容容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萧御忙站了起来走向门边:“快请冯老进来。”
陆容容把冯大夫请进房里,冯大夫笑吟吟地拱了拱手:“世子妃别来无恙。老夫今日不请自来,望世子妃莫怪莫怪。”
萧御忙回礼道:“冯老哪里话,快请进。”
冯大夫落座之后,也不多客套,直言道:“我是听闻有圣旨下到广安堂,特来看望的。”
传旨太监当街宣旨,一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冯大夫会知道也不为奇。萧御道:“多谢冯老关心。”
冯大夫皱眉抚了抚胡须,道:“恕我直言,世子妃与那安国侯夫人,可是素有不和?”
萧御点头。凤云宁一朝得势之后就欺压方氏母子的事在京城也早不是新闻了。
冯大夫沉吟了片刻:“世子妃,据我所闻,安国侯夫人素来张扬跋扈,不是好相与之人。今日她立逼着你为她医治,只怕是……来者不善。”他看向萧御,“妇人怀胎之事更不比其他。如今她胎相有异,本就难治,偏又紧粘着你不放,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萧御倒是有些诧异了,本以为冯大夫是看在旧相识的份上前来慰问一下,他这番话却是有些交浅言深了。况且冯大夫似乎一直觉得是他抢了简六小姐的世子妃身份。
冯大夫似是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道:“说句托大的话,老夫……一直拿谢世子当晚辈看待。你既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老夫也不能不帮衬一二。”
萧御心中了然,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冯大夫继续道:“我也曾给安国侯夫人看过诊,她这一胎确实有异。只是礼法所限,老夫只能隔着屏风悬丝诊脉,实在了解甚少。若是世子妃要去给安国侯夫人医治,老夫愿陪同世子妃前往。”
萧御忙道:“这,冯老既知这是一潭浑水,又何必去趟。”
冯老抚须笑道:“若是世子妃不去,老夫自然不用趟这个浑水。依老夫对谢世子的了解,即便他已离京,想必世子也定有办法护卫世子妃周全。”
“有倒是有……”萧御叹了一声,只是他无法下达暗杀的命令。
“若是世子的安排,那定是妥当的,世子妃倒不需妇人之仁。”冯大夫道。
萧御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听冯大夫的口气,似乎他知道二九的打算,并且……并不当回事。
冯大夫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世子妃不用如此。老夫在深宫中行走多年,什么样的阴私秘事没见过。这些手段委实不算什么,况是对方步步紧逼,又向来对你不怀好意,你只为自救,已经堪称正大光明。”
萧御苦笑一声:“冯老看得透彻。我为今之计,要么遵旨,要么只能——”个中之意不言而喻。
冯大夫看了萧御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凤大夫可是介怀他人所谓妇人之仁?”
萧御自然在意。二九虽没说出口,面上的不屑却显而易见,冯大夫更是直言不讳。
妇人之仁不算什么好的品格,但他实在下不了手。
冯大夫却笑了,抚着长至胸前的胡须。
“凤大夫若为此烦扰,却实在不必。不管他人如何说你,你只需遵守本心就是。”顿了顿又笑道,“你得相信,你的夫君有保你随心所欲的能力。”
萧御大窘。他只见过冯大夫在谢景修面前的谨小慎微,现在谢景修不在,冯大夫是放飞自我了么?!
萧御最终还是选择遵旨,冯大夫也依言陪同前往。
他是太医院的前院判,即便已经不在其位,面子总还有些。
若诊治结果不尽如人意,有前院判共同医治,不至于让安国公府肆意往萧御身上安插罪名而无力争辩。
萧御知道冯大夫的这一层心意,只觉谢景修虽有一对不靠谱的爹娘,却幸而还有一个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长者。
冯大夫的医术也是闻名京城的,只比当年的简大夫略逊一畴。他要同来诊治,安国公府自然无有不应的。
凤云宁原也担心凤照钰会因私怨对她不利,只是整个京城再无别的大夫能治她的病症,她不得不屈就凤照钰。如今有冯大夫在侧,她更加安心许多。
却不知真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