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有女(大爱大恨毒医杀手古代情缘)
林慕卿面对他莞尔一笑:“够的。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不知你竟然当了真,肯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只是,如此,紫梧你不疼么?”
名唤紫梧的少年抬起了头,瞧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稳住声音说道:“属下有错,自愿认罚。不敢疼。”
林慕卿却是笑了:“你呀,真是太听话了,还不快去疗伤,万万别再叫我心疼。”袅情玉笛段紫梧奉命退下,施展轻功迎向月亮,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点。
林慕卿这才收了笑,对身后抱了琵琶的女子说道:“看着点,预防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女子点头应允,身上绯色衣衫被风吹得飘飘如仙,脸上一派风平浪静,也是秀美娴静。她轻轻地扯了林慕卿的大带,对他比划着:“天凉风大,主子不宜久立,快进去吧”——如此美好的女子,居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可惜。
林慕卿应了,回到车上陷入沉思:俩月前自己接到师兄密信:“去到凉州,格杀勿论”。玉面毒蛛久久不出江湖,虽不知这人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是从师兄的语气来瞧,估计对他积怨颇深。师兄待人周到,时时处处都打得圆场,江朗亭除了苏施,对谁都不搭不理,这两人如何便生了怨恨?
说起苏施。今日下场一试,方知这毒蛛委实武艺高强,毒术高超。但是,林慕卿也发现他一条软肋——他的徒儿,那个小丫头总是能教他自乱阵脚。只是,他明明晓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有恃无恐,还是根本就没看清自己的心?——若是前一种,只能说他张扬,若是后一种,只怕笑他糊涂。
断肠琵琶陆绯烟便坐在车门口,掀开帘子让车夫开车。瞧着红衣如火的主子托着额,她轻飘飘拨了根弦,见主子没有打断,她便安心轻拢慢捻抹复挑,这曲子似是大家不常听见的,听进耳朵直叫人觉得如同身处幽林。纤纤玉指,几根琴弦,眼前仿佛随意涂抹开了一大片意境:泉水泠泠,月华淡淡,花香阵阵,私语声声,又是寂静又是美好。
指尖陡转,听来却如同这位天生失了声的女子在娓娓吟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虽则缠绵,却不稀罕死缠烂打,倒颇有“你若无情我便休”的清冷之意。她就坐在车上的角落,烛火闪烁,耀着她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连外头的车夫都止不住地叹了气,帘内的公子却已经浅浅入眠,绯烟无声微笑,搁下琵琶便为他披上毯子。
烛光之下,林慕卿乌发如丝,红衣胜火,更衬得他一张脸上白皙干净,狐眼紧闭,睫毛如同墨色蝴蝶轻轻忽闪,额间一朵凤凰花娇艳逼人,嘴唇鲜红欲滴,真是妖孽得雌雄难辨。他总是这样,从人群中立着,便叫人挪不开眼,蒙上面教人如此,摘下面罩更是惊艳绝伦。但是他偏偏看似是一副小儿心性,对自己这幅皮相也浑不在意,即使如此,一身红衣,一双狐眼,一朵凤凰,林慕卿就成了人群之中最叫人无法忽视的人物。
他的毒术一如他的性格,专挑那些刁钻古怪的东西研究,但因喜爱丝竹管弦,因此干脆将毒术融进乐器,一旦使出来便如同他的皮相叫人惊艳。
陆绯烟瞧着他陷入沉思:不知主子打着什么主意,两个月前便驾了马车匆匆赶来凉州,仿佛是为了见什么人,或者干脆是为了取什么东西。直至今夜,他使唤袅情玉笛段紫梧在此处设下埋伏,将一曲袅情丝奏得婉转温柔。林慕卿自己却一身夜行衣飞了出去,待到回来披着头发,面色不明,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打斗,一会儿便见紫梧伏地请罪——他似乎与人交手不太顺心,只是,要是他真的想赢,哪个又拦得住?
那个人是谁?林慕卿不说,绯烟便不问,这是她得他欢喜的地方。
今夜与林慕卿交手并且让他吃了瘪的玉面毒蛛江朗亭此刻也正在暗暗思索:这人不肯教人瞧见真容,到底是为的什么?他是谁?每次危难关头他都只守不攻,但又都能化险为夷,如此看来,功夫也十分了得。江湖上行走的男人里头没有几个生了女相,更没几个跟他似的有双娘们儿的狐狸眼——找出这个人想也不难。
如此揣测,一夜不眠。
第二日,师徒三人吃了早饭便打算启程继续去找。结果一回房便见一支银镖擦过苏施的耳朵插在江朗亭门上,上头还扎了张字条。江朗亭让他俩赶紧四下去看看,结果没发现人的踪迹。江朗亭自恃耳力过人,但没想到这银镖是打哪儿来的,几时过来,他居然几乎不曾察觉。看来昨夜一个,今晨一个,都是不曾见过的高手。
江朗亭摊开纸条,确认上头无毒这才给苏施、赵桃花看,一共就写了八个字:“南辕北辙徒劳无功”。
这话无头无尾,说得江朗亭一头雾水,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他们三人也才方方到了凉州,总不过一日功夫,怎地也不能就惹上了仇家。况且连何天也、何地也两位老前辈的面都没见着,什么动作都还没有,如何就“徒劳无功”了呢?
是说压根就这不见这两位前辈?还是说找到了没什么用处?江朗亭只把注意力放到了最后四字。而赵桃花倒是灵光一闪——该不会,该不会是说我们来错了?心里模模糊糊有个推测,但是因为没什么把握,所以干脆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