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死,她的确无法淡然处之。可今岁战事忽起,蜀地多事,不必秦峰示警,她也早已料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心中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这却不包括如今这种情形,她没有想过,不过一夕之间。她爹就从一位驻守蜀地多年的将军,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勾结苗人的卧底。
是,她的确是不想她爹出事。可她同样不想的是,她爹明明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生清白,却被那幕后之人设计,以致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更不能放任对方颠倒是非,却什么也不做。
也正因此。这件事她一定要亲自查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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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从房里出来之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满脸睡意的徐半夏已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站在她身边的谢宁却是毫无睡意,一听到房中动静,便目光炯炯地朝秦峰看了过去。
秦峰瞥她一眼,倒没急着开口,而是转身站到了她面前,方才轻描淡写地道:“情况有变。天林坊那里,你已不便久留,我先送你回去,咱们再作打算。”
他未曾直言。谢宁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妥,当即追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与无痕方才所言有关?”
话音未落,她便下意识地转头去搜寻无痕的身影,眸光一凝,试图从对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留意到些许端倪。
秦峰见状,便不由向无痕使了一记眼色,趁着谢宁还没收回视线,便径直出声道:“没有的事。不过是我担心你留在天林坊,会令那幕后之人再度察觉到你我之间的关联,转而对你下手。”
“我哪有什么可被算计的——”谢宁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转过头来,却对上了秦峰一脸郑重的神色,当下不由收起了方才的轻忽之心,迟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谷穗搬到客栈好了。毕竟明霜曾是你府中丫鬟。”
“这倒不必,”秦峰不假思索地否决道,“明霜跟在你身边也有几个月了。若是你此时不带她同去,反倒是欲盖弥彰,更会令对方多想。”
谢宁向来不擅长考虑这些,闻言便不免有些头痛。不过秦峰她素来是相信的,便只点头赞同道:“……也是。”
话至此处,秦峰却无意就此止了话茬,深深地看了谢宁一眼后,便意有所指地道:“何况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
谢宁闻言,心中便不由暗暗叫苦,下意识地偏头别开了视线,这才不自在地出声道:“那咱们现在便走吧。”
秦峰目光一闪,面上却没表露出丝毫异状,当即便沉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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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谢宁主仆三人便悄悄地出了天林坊宅院的大门,在城西一处偏僻安静的客栈里,要了两间落脚的客房。
城西不比城东繁华,可论起物价来,倒也没便宜多少——两间房,一日半角银子。
而这,还是谢宁费了老半天的口舌,同客栈掌柜讨价还价的结果。
莫说谢宁小气,毕竟她此次出来,并没拿从前在侯府时得来的月例银子,身上也只有她进京之初那点家底,是故手头上就不免有些拮据。
秦峰前往蜀地的日程还没定,满打满算,谢宁少说还得在此地住上个十天半月,再加上主仆三人一日三餐,她这点银子只怕还不够花。
更别提她心中还另有打算了。
谢宁坐在客房里,手中捏着钱袋,目光闪闪,心中暗道:看来为了手头能多点银两,这京中的赌坊,她是有必要再去一次了。
说干就干,谢宁心中拿定了主意,收拾一番后,便出了客房,下楼去寻掌柜攀谈,正是想向对方询个附近的赌坊。
却不料对方见了她人影,一时竟有些错愕,“这位公子,您似乎不是小店的客人吧?”
谢宁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灰不溜秋的长袍,霎时便反应过来,不由抿了抿嘴,“掌柜的不认识我了?”
装束发式虽有变化,她却没刻意遮掩音色。
头发花白的掌柜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小姐啊。老朽年纪大了,一时没认出来,还请小姐勿怪。”
“掌柜的不必客气,”没有费神同他寒暄,谢宁匆匆地走上前来,径直出声道:“不知此地附近可有什么大些的赌坊?”
按说这京城里的赌坊,她倒也不是头一次去了。可偏偏她进京时去的那家赌坊,就是秦曦命人暗中经营的如意坊。
不提其中诸多不愉快,如意坊如今也已然被朝廷查封,而她自然也只好另寻几家赌坊,赚点小钱了。
客栈掌柜迟疑片刻,上下打量了谢宁一眼后,方才抬手朝门外指道:“喏,小姐若要寻赌坊的话,那巷尾处关着门的小院便是。”
大秦虽不禁赌,可自打如意坊事发后,街头上明面的赌坊倒少了许多。
谢宁知此关节,倒也没产生什么疑虑,心中暗暗记下后,便再度出声问道:“那除了这一家赌坊,附近可还有什么别的赌坊?”
“还有?”掌柜掀起耸拉着的眼皮,很是诧异地向谢宁看去,语重心长地道:“我说小姑娘,这赌坊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年纪尚轻,阅历又浅,到时说不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呢。非要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啊?”
饶是谢宁心事重重,闻言也不免有些啼笑皆非。这老掌柜的担忧她也清楚,但她可不是对方眼中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
且不说她有听音辨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