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嫌弃,日后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可~你们不怕招来杀身之祸?”袁少卿坐在饭桌前有些食不下咽。
“袁公子曾经对梨园春的帮助,小人岂敢有忘!何况我们汉人哪里能被那些达子压着,瞧着吧,有朝一日,皇上一定会带兵打回来的。”班主愤慨激昂道,在民族大义面前。似是在小的人物也能大义泯然。
“是啊。袁公子,你放心的在这里住下,钱富那狗官定不敢来这里搜人。新来的那大人极喜欢爹的戏,他若想造次在这里也得规规矩矩的!”
自此,袁少卿就这么在戏班子里住下,他跟着班主学戏。将一曲霸王别姬演的活灵活现,他是那江边自刎的霸王。而她便是那生死相随的虞姬,互生情愫在所难免。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爱他。他却再不敢接受她。错过便是他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遇上并不爱他的她,而她爱上他时,他已背负了满目疮痍。
他要报仇。袁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死于他人之手,他不能就此罢休。
何况。父亲临终前曾有所嘱托,他虽无法再兑现诺言好好照顾母亲,可他定会将他的遗愿继承下去,反对清朝统治势在必行。
“少卿~”看他整日舞刀弄剑,张依依心疼却也懂得,她爱的便是这样的他,那个如楚霸王般英雄豪迈的男子。只到了今时今日她才懂得,虞姬,虞姬,奈若何兮!如西楚霸王般那样的男子注定只可单恋不可相爱,不然注定一生沉痛,痛不欲生。
“我没事。”他咬着牙,一把剑舞的天花乱坠。
“何事?”她突然问。
他微微一怔故作不解。
她再次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只~赶得上我们第一次同台吗?”他苦练那么久的霸王唱词,岂能不与她再演一次?
“我~”望着她泪眼婆娑的脸,他略微有些犹豫,随即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对不起~”
“少卿,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她搬过他的身子逼他直视自己。
袁少卿愣愣的盯着她:“如果我回不来~”
她急忙伸手遮住他的口,笑的很是勉强:“少卿,我等你回来跟我一起合唱霸王别姬。”
几日后传来钱富被刺死家中的消息,钱富死的那日正是梨园春公演的日子,不少达官贵人满座于席,独独缺了那位从不缺席的钱大人。
这样一位衷心得力的助手死了,自然会引得当局不满,当场便下令彻查。虽是急吼吼的下令却依旧拉着众人继续看戏,别人的生死又有什么好重要的,只要不是轮到他头上,他只需做的很是在乎便可,至于戏~据说这是难得的一场好戏,他可不能错过。何况钱富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借他人之手除掉未免不是一场好事!
后台,细细描画妆容的依依死死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直至有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握着眉笔的手霎时一抖,整张脸都晕开墨色花了开去。
“少卿呢?”班主站在门口往里面焦急的喊着:“马上就要上场了,这节骨眼上人又跑去哪了!”
后台霎时乱作一团,张依依却异常淡定的坐在那里,缓缓的擦去脸妆重新上妆。
“诶哟,姑奶奶,你怎么也没化好妆啊!”班主拍着手催促道:“快,快,阿生,少卿来不了你顶上。”
阿生瞧瞧坐在那里的依依姐,叹了口气应声急忙换衣服上妆。
台上,大红的帘布缓缓拉开,绝代佳人的虞姬声声悲戚的唱词催人泪下。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葬,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怎奈这十面敌难以取胜。”
“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
“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待他方一回头,虞姬即抽出他腰间宝剑.....)
(话未出口,已见虞姬自刎于前......)
谢幕时,一滩红血染红了梨园春的戏台子。那大如雷鸣的掌声不绝于耳,她奄奄一息,笑望着朝她扑来的同伴。
她把剑换成了真剑,她这一割也是真的狠了心去。
阿生告诉她,钱富终于死了,是少卿所为,他是她的大英雄,是她当之无愧的楚霸王!只当她又得知,少卿自尽在袁宅的院子里,尸体已经被五马分尸后,她唯一的愿望便是想再看看他,哪怕只一眼。奈何怕只怕过入了阎王殿,踏向奈何桥才可了。终归是要去的,如虞姬般生死相随,此生足矣。
当时的百姓纷纷感激这位英雄,熟不知,这位英雄被众官兵逼至袁宅,抱着一种与其让他恨的人杀死,不如自尽在自家院中的心态,吊死在槐树之上。
自此梨园春不再演霸王别姬这出戏,传闻说,因着那一出的虞姬是梨园春乃至整个戏曲界最完美的一次,自此再无人达到张依依唱的虞姬的那种传神。张依依本人也为此入了戏随虞姬香消玉殒,于是更传的神乎其神,可就是无人再敢在梨园春的台子上献丑一番,因着自知比不过也没法比。梨园春的班主没过多久也远走他乡,阿生接了戏班子却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