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堂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在侯府的大宅里可算是院中院,院子分为前后两院。前院乃是赵潜起居做事之地,后院则是侯爷夫妇休息以及崔氏见客的地方。而书房立在前院的西南角,门前还立了一排的篱笆,倒是把书房与其他地方隔绝了起来,要是在夏天,若是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只看见那一片浓翠的绿色,甚是适宜读书修养。
此时,赵洛岩就是站在窗户前凝视着篱笆上早已枯黄的蔓藤,冬日的阳关打进来,倒映着萧索的蔓藤有了些生机。
“怎么样?岩儿,你可是有听见我的话?”赵洛岩杵在窗前一声不吭,赵潜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赵洛岩回过神,收回视线望向赵潜:“父亲的话我怎敢不听?”
“那你怎么看?安王爷素来与我形同陌路,突然相邀,也不知为的何事?”赵潜神色严肃,手指按着桌上一张烫金的帖子,摩挲了一阵。
那是今天早上王府下人递过来的,先时还以为是给崔氏等人的,毕竟之前两府女眷有过来往,下个帖子并不为奇。待得接过来拆开,却发现是安王爷相邀,请的正是赵潜和赵洛岩,只说得了一壶陈年老酒,请赵潜父子到王府把酒言欢。
这就怪了,安王爷乃是最为受宠的王爷,而赵潜虽得了个永烈侯的爵位,却才能不显,在朝中也只担了个虚职,可谓是名头虽大,实则无甚实权。素日里别说是与安王爷饮酒作乐了,就是交谈都基本没有。所以,这帖子来得太是突然。
赵潜握在手里只觉得跟烫手的山芋一样,抱也不是,丢也不是。这才把赵洛岩叫了来,父子相商,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走神,赵潜不免有些不快。
赵洛岩也是奇怪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只是侯府交往的人家不多,连着赵洛岩这个世子对朝堂之事也不甚敏感,只书读了好,分析起这些曲曲绕绕的事情来也是摸不着头脑,冥思了片刻才挤出几句话:“怕是因着母亲她们去了几趟,两家熟悉了,存了交好之心,这才发了帖子。”
这话说的跟没说差不多,这些个皇族之人行事哪里是这般肤浅?赵洛岩看不到哪些隐藏其中的关系,脱口而出就是这么几句妇人都知晓的事情,赵潜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朝政眼光不够,许是独子,小时在家中养的太好了,倒是有些妇人之仁。
赵洛岩见得赵潜不回话,只也沉默着,本来自己就不喜这种应酬往来,要是父亲能推了更是好了,还得多些时间梅儿,或者陆倩宁?赵洛岩突地又想起听雨轩那个清淡的身影,每每自己冷言相对,她也不恼,仍是神情自若的样子,忽的又想起几番惹毛了她,禁不住跳脚,嘴角不禁浮起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逃得了赵潜的眼睛,立时火就冒了起来:“赵洛岩!我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赵洛岩被这么一吼,急忙收了心思:“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见得父亲未曾出声,必是对孩儿的说法不满意,故而又沉思起来。”
这话说得赵潜面色稍霁:“那你又想到了什么?”
“这个……孩儿愚钝,没想到其中的原因。”赵洛岩本就没在思考,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赵潜忍不住心中的失望,“从最开始,就是王府在主动交好,若说之前还只是王妃对你母亲她们投缘,那现在安王爷的邀请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本就是当朝炙手可热之人,一举一动受了多少人的瞩目,如今独独向咱们家伸出橄榄枝,莫不是朝堂有了变动?”赵潜说完,瞟了赵洛岩一眼,只见他仍是呆立站着,胸中的火气更是蔓延:“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提醒我和你祖父,说是王府示好,可能与朝堂有关,怎的今天反倒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话哪里是赵洛岩说的,不过是当时倩宁所说,赵洛岩转述而已,让他来分析,哪里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赵洛岩呐呐地,再是瞒不住:“那,那日所言,不是孩儿所想,而是倩宁……”
“什么!”赵潜掩饰不住的惊异,没想到一个身在内宅的妇人,竟然能有此见地,真真是难以置信,“真的是陆氏?”
“真的,孩儿不敢欺瞒。”赵洛岩倒是老实。
早在当初赵洛岩说出那番告诫之话,就该猜着不是他所言,只是没想到会是陆氏……看自家儿子神情,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况且,这件事上又有何必要撒谎?赵潜沉了沉心思,方道:“果真如此,我还得见见陆氏才行。”
“那孩儿这就去叫了她过来?”
“不急。”赵潜摆摆手,“这王府的邀请,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的,还是等去了之后,看清了形势再说吧。”
赵洛岩听得父亲决定了要去,心里有些失落,脸上也不免显现出来:“要不跟祖父商量商量再决定?”
赵潜本就对他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呵斥;“就算是告了你祖父,也还是要去,少不得还得让你祖父操心!是不是你不想去,就想着在家里腻着?”
赵洛岩专宠咏梅斋的事情,赵潜又岂是不知,只不过内宅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况且陆倩宁是大房的人,多宠了也是大房受益,所以这么个专宠,赵潜也不出声,还好倩宁是个沉得住气的,没闹腾,不然这后院非起火不可……
当初,刘氏非得自己挑儿媳,自己还担心了半天,会不会找个不上台面的,还好这个出身不显性情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