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道:“就她吧!想来容貌什么都是差的,也是个可怜人。”
谢婉君在一边嘟咙:“让我出五万两银子赎这么个废物,我可没钱啊!凤歌公主,这谢千谤可是你赎出来的。”
她只想救谢千语,至于旁人又与她何干,何况还是扶不上墙的庶女,花这第一笔银子庶人,她还不如留着自己将来花使。她救谢千语是因为承诺、答应了娘家的二嫂嫂,说会设法将人捞出来。
来旺笑道:“凤歌公主开口,就当是下官给公主的面子。”
开玩笑,凤歌公主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江若宁反问:“本宫的面子只值五万两?”
来旺赔着笑,“这价格可是户部周光宗定下的,他正盯着刑部呢,直说国库穷,这些罪眷是朝廷的财产,下官将谢千谤交给公主带走,实在都……都有些为难,还不知道如何与周大人交代呢。”
江若宁微微一笑,“好了,本公主承你的情儿,本公主宫里的东西虽多,全都是记录存档的,倒是这一手画还拿得出手,回头送你一幅画可好?你把谢万林这一支的女眷名簿取来,我再瞧瞧挑选一个身价低的带走。”
凤歌公主的墨宝,外面可是万金难求。
皇上御书房挂的画,瞧得人眼馋啊。
他不求那样的好画,便是一幅简单、普通些的也成。
谢婉君听江若宁说要再带一个,扯着嗓子道:“你带走谢千诺可好?她是我三弟家的嫡女?”
江若宁冷声道:“谢夫人,人要知足,谢千诺赎身银子一百万两,我只能带这身价低的。”
谢千语、谢千诺皆是谢氏最疼爱的娘家侄女。且是嫡出。谢千语才貌双绝,名动京城,谢千诺的名声不及其堂姐,但也是个明艳动人的美人。
来旺还真怕江若宁说要带谢千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翻开名簿,“谢万林的女儿有六人,最小的八岁。最大的十七岁。谢千诗今儿一早已被镇北王妃赎走。谢千词是谢万松嫡女,赎身银子八十万两、谢千馨赎身银子六十万两、谢千香五十万两……”
小马不解地问道:“谢家姑娘的名字,上呈千字。后续言字旁?怎的这几个?”
谢婉君带着寒意,冷声道:“谢万林这一脉是长房,嫡庶有别,嫡女一律从言字旁取名。且取了喻意好的。庶女虽呈千字辈,后头的字却是任意取来。”
江若宁道:“你就拣了那年纪最小的说。”
“谢千杏。万两银子。”
八岁的小姑娘,怎能去官乐坊?怕是早前都是当丫头,再大些再服侍的,一旦进去。这一生都不能从良。
官乐坊的女子便就是这么个规矩,只能终老其内。
江若宁道:“就她吧!”
来旺见这公主识好歹,知他当官也不易。并没有提太过分的要求。他深深一揖,对一侧的师爷道:“把谢千谤、谢千杏带来交给公主。”
江若宁笑道:“改日画成。本公主令小马给你送来。你与关大人都是父皇倚重的重臣,本公主知你们的难处,就不带那些身价高的。”
这都什么世道,一人犯罪,全家牵连,就连清白的女儿家也要去官乐坊那种地方。
江若宁坐了半个时辰,有人送来了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个衣着虽然破褴,却依旧干净,头上虽无饰物,却也很得体的优雅少女。
这人,正是谢立端最宠爱的孙女谢千语,即便关押天牢,她也如一颗明珠般熠熠生辉,缓缓行来,她深深跪拜,唤声“姑母”,跪在谢氏的脚下,“姑母,放弃千语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逃过官乐坊的命运,我又能如何?早在祖父获罪之时,千语被人谤、被人骂。若姑母真要赎人,请赎出千诺、千谣二人。”
她就算不入官乐坊,可她就真的被世人敬重了?
不,她逃不过。
她有祖疾,没有好人家会要她。
她这一生承载了长辈太多的关爱,他们疼她,给了她最好的,家族获罪,她怎能仗着姑母帮衬逃过命运的惩罚,也许去了官乐坊,她反而能安心吧。
天牢里的人都说,她的祖父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小姑娘,手段如何的狠毒,“姑母,请恕千语不孝,请姑母赎出千诺、千谣姐妹,千诺姐姐,原已订亲,如果……”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太过突然,今年的十月,谢千诺她就要嫁入京城世族杨家为妇。这门亲事还是祖父帮忙订下的。可现在,杨家许是不屑娶千诺,但那位杨家偏支的公子与千诺可是青梅竹马,听说他还在坚持,甚至在四方凑钱,想替千诺赎身。
江若宁看着面前的谢千语,忆起那日宫宴,她的才华如何夺目,那一手傲梅图艳惊四座。“谢千语,你可知道,谢夫人花了多少心思,为了救你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贬为官妓是一世都不得赎离从良,可她为救你,连自己的位份都丢了……”
虽然谢婉君待江若宁很差,但她对得起谢千语,也是用力在奔走、设法搭救谢千语。
“姑母,请恕千语不能跟你走。家没了,祖父被罚,父亲死罪,就算千语跟姑母,今生也难以心安,就让千语去官乐坊,当是替祖父恕罪,替谢家恕罪。姑母,你替千诺姐姐和千谣妹妹赎身罢,千语求你了!”
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最小的骨瘦如材,唯有那双眼睛还算明亮。
谢千谤拉着小姑娘进来,“拜见姑母!”她以为这一辈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