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清冷,说完便一点也不留恋地将手中枯萎的鸢尾花扔到地上,也不想再多与我说一句话,转身往屋里走。
我几步跟上去:“你恨他,可你刺中的人是晁凰。”
她已走到里屋的案几旁,听到话末晁凰的名字,她的身形明显抖了一抖。“我没想着伤害晁凰。”她背对着我,说出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屋中的蜡烛突然一晃,我拔出藏在袖间的匕首刺过去,不多年前我原本是想要这样结果了自己的同胞弟弟,我想我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没去当个杀手什么的实在可惜。
匕首离瑶湮还有一臂距离,眼看一刀就要刺下去,瑶湮却突然转身,手中匕首咔的一声被隔落在地,我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瑶湮手中竟不知从哪里抄来一把软剑,身手轻巧地将我反压在案几上,软剑擦着我的脖子戳进案几里。
手法快到令人叫绝,我被她扭住胳膊,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她脸上也有惊异神色,微微偏头,方才还在外边专心欣赏画作的墨白站在她身后一步之内,手中折扇削下她几根发丝。
瑶湮脸上的惊色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消失,转而镇定地淡淡瞥墨白一眼:“生生死死的事我经历多了,你这种程度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
墨白没什么表情地笑笑:“在下这也算不得威胁,若姑娘真懂得什么是威胁,现在该拿阿源的命来威胁在下才是。”
我感觉到瑶湮扭住我胳膊的手不再用力,趁机迅速挣开她奔向墨白,墨白收了折扇一手将我拽到他身后,低头检查我脖子上的伤势,通过这一道划伤便可证明瑶湮对剑的力道掌握的很好,再远一些就碰不到皮肤,再近一些就可能要命,不深不浅的一道划痕,几滴血缓缓淌出来。
我望着墨白,感受到我的目光,他也抬头看向我,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愣住,然后彼此异口同声地问:“这是哪?”
四周景色忽然变作一座深宅,长长的庭廊上缠绕着茂盛的勿忘草,勿忘花点缀在墨绿的叶子中间,像一夜星星点点的星空,月亮门后繁花满枝,郁郁葱葱,我和墨白站在一幢屋子的屋顶上,因是俯视,可看到繁花见竖着一架秋千。
秋千上的女孩穿着鲜艳的彩衣,荡起秋千来衣襟飞舞,像只小彩蝶。“姐姐,姐姐,鸢尾花开了!”女孩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欢快地张开手臂,穿过月亮门朝我们所站的房屋跑过来。脸上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杏子般的眼睛又大又可爱,我愣了愣神,这是少女年纪的晁凰。
墨白按着我躲在房檐上,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朝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停在房屋前的晁凰,想了想,隐约想起方才瑶湮将我反手按在案几上时,几上摆着一幅画,画的大概就是一座高宅。我摸了摸脖子上尚在滴血的伤口,猜测到:“大概是我的血滴到了案上的画中,错把我们牵入了画境。”
说话间从屋内走出个紫衣女子,及腰的一头长发乌黑亮丽。
“未曾听你说过晁凰竟有个姐姐。”他望了望女子的背影。
我说:“恩,我也是才知道,不过她说她姐姐已经死了。”
紫衣女子招呼身边丫鬟:“备车,该去草场喂我的黑鸢了。”转身下了台阶揉了揉晁凰的头发,由晁凰牵着手穿过月亮门进了花园,一边走一边说:“你又不喜欢花儿,怎么每年都种这么多鸢尾?”
花园里传来晁凰咯咯的笑声:“姐姐喜欢,我便喜欢。”说完还不忘摆弄一下鸢尾的花瓣,以示自己是真的喜欢:“你看,这紫色的花瓣多像姐姐的裙子呀!”
紫衣女子的手轻轻拍过去,声音是在责怪却充满笑意:“别扯它,它也是会疼的。”
……不多时,被吩咐备车的小丫鬟回来了,在女子耳边轻语,女子随即站起身,被晁凰一把拉住。“姐姐要去喂那只**?”
“是黑鸢。”女子更正说。
晁凰撇撇嘴:“那么丑的大黑鸟儿,怎么配得上姐姐的名字?”
我想了想,问墨白:“晁凰的姐姐难道叫晁黑鸢?”
墨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声音徐徐:“为什么不是叫晁鸢?”
我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墨白的猜想比较有美感。
晁凰也站起身:“那我也跟姐姐一起去,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我永远跟着姐姐,永远都不分开。”
说的义正言辞,极为认真,把紫衣女子逗笑了:“凰儿将来不嫁人了?”
晁凰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撑着头苦思冥想半晌,突然眼睛一亮,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我们可以嫁给同一个人啊!”
“……”
最后紫衣女子也没让晁凰跟着去,毕竟黑鸢是极凶猛的动物,带上晁凰真是后患无穷。
女子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却愣住,捂着嘴连连惊叹今天晚上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怎么这么多。
穿过月亮门信步走出,紫衣女子抬手撩了撩挡住眼睛的乱发。女子眉眼丽的惊人,细长的眉,淡淡的唇,纸一般雪白的脸,最叫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眼睛,像刚刚开放的夏花般绚烂。
这副眉眼,分明是……瑶湮。只是我所见到的瑶湮长得更成熟些,眉宇间更多的是冷色,眼睛也不再如此生动。
世间不无相似之人,比如墨白和湛儿,我断定此人正是瑶湮不仅仅是因为眉眼间的相像,而是将我们带入此画境的正是瑶湮房中的画作。
瑶湮,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