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平一案的审理,实在是一波三折意外频出,最后,县太爷还是判定金平流放三千里,到瘴气重重的哀牢山为奴;金山、金宝兄弟虽为帮凶,念在年纪尚不足二十,因此,流放一千里,到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至于当场要求与金平和离的邱彩云,县太爷沉吟再三,判决她同样是流放一千里到宁古塔,但是在省府判决下来之前,允许她家人可以筹钱赎买,折钱五百贯。
其余帮凶,维持流放一千里的裁判不变
至于那位刘财主,因为提前给县太爷送了厚礼,加上顾南笙顾忌阿离的面子,没让人当众抖搂出他要纳邱家女子的丑事,因此今天没有过堂。
不过,顾南笙也没有便宜他,早在前天晚上,顾大少爷就安排了几个人,把刘财主麻袋套头狠狠打了一顿,别的不说,第三条腿是彻底给打废了。
阿离始终在茶楼上,默默看着大堂里生的一切,让她稍稍有些意外的,是金平在听到邱彩云要求和离的时候,居然保持了沉默。
或许,在这个凶蛮狡诈的男人心里,对家人还残存着一点温情。
直到听到县太爷允许邱彩云可以赎买自身,金平才大声请求县太爷,能同意他的两个儿子金山、金宝也可以赎买。
县太爷却冷冷回绝了这个要求:邱彩云是女人,而金山、金宝是男丁,王朝律法,一向是对男子更不留情面的
一声惊堂木,三班衙役吆喝声里,县太爷退堂,众人犯被一一押解下去,围观的人们也纷纷散去。
“小丫头,”顾南笙施施然的牵起阿离的手:“咱们再去逛街”
顾南笙说话的声音颇大,孤零零站在大堂外面的邱宝生,闻声抬头。这一次却没有阻拦,而是勉强给阿离一个笑容,就独自走了。
阿离望着他踯躅独行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
前一世。爹爹被邱彩云等人算计,流放、惨死在宁古塔;而这一世,被流放的人换成了邱彩云一家人他们命运的轮盘,真的开始拨动了吧
当天下午,邱家班的人也知道了这个判决。
邱老太太年纪大了。加上只敢在戏班里关上门作威作福,却不敢出去面对公门中人,因此她思量再三,还是派出了最老实的二儿子邱贵生去看邱彩云一家人过堂。
没办法,老大邱富生一家跟邱彩云刚刚打完架,要是让邱富生去听审,邱老太太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而至于女儿险些被邱彩云卖掉的邱贵生邱老太太向来是三只手指捏田螺,拿捏的死死地。
果然,邱贵生缩在人群里,老老实实的听完了县太爷过堂。然后就带着一脸震撼,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
“娘,我爹是给皇帝唱过戏的”
邱贵生笨嘴拙舌的把看到的情形学说了一遍,脑子还停留在邱宝生带来的震撼里。
“我呸”邱老太太使劲一捶炕头:“要不是去京里唱过几天戏,怎么会弄出老三这个孽种来”
没头没脑的骂完这一句,邱老太太就使劲一瞪邱贵生:“你还傻不愣登站这儿干嘛还不赶紧把你大哥叫来彩云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救救她”邱贵生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娘县大老爷说了,要赎罪,得五百贯钱呢”
“我打死你这个光认钱不认人的”邱老太太狠狠啐他一口:“那是你亲姐倾家荡产也得赎回来这还用商量”
邱贵生使劲咽了口唾沫,满脸苦涩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你等等”邱老太太冷不丁又把他叫住了。
邱贵生只好又回过头来。看着邱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半天,才重新开口:
“老二,彩云是咱邱家人。这回她吃亏给抓到大牢里,说到根子上,还是你婆娘和二囡挑起来的于情于理,这五百贯钱,你都得出把力”
“可我没钱啊”邱贵生吭吭哧哧的搓着手:“我和二囡他娘,这几年都没分过份子钱”
“让你婆娘回娘家借”邱老太太眼睛一瞪:“过年做新棉袄。她能回家去要钱这救你姐姐一条人命,难道还比不上几件棉袄重要再说了,要不是她挑唆着邱老三,光头军的人能去打彩云彩云一家人能给抓到大牢里”
邱贵生脸涨得通红,想起差点被卖掉的女儿、还有那袋被大哥强行拿走的钱,声音也忍不住粗了几分:“做棉袄的钱,不是已经让大哥拿去、给娘请大夫了吗”
邱老太太看他敢顶嘴,顿时抽出帕子呜呜咽咽哭起来:“我该死啊我要早知道彩云要遭这罪,疼死了我也不请大夫啊呜呜呜闺女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遭了罪,亲兄弟不疼就指望我这个老婆子啊”
“您别哭了,娘,您别哭坏了身子”邱贵生赶紧跪下:“娘您别哭了,我让二囡她娘回娘家去借,现在就去借”
邱老太太难得温情的摸摸邱贵生的头:“老二啊,还是你最心疼娘娘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啊你大哥让他媳妇撺掇着,跟娘不一心了娘只能指望你啊,到时候你拿出钱来救彩云,娘才能有底气,跟你大哥要钱啊”
邱贵生感受着自己头上那只苍老的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娘,你别哭了我这就让二囡她娘去借钱”
“好孩子,”邱老太太抹一把眼泪:“你可不能跟你大哥似的,让个婆娘一哭二闹就拿捏住了,她要敢说不去,你就给我狠狠揍她彩云这事,归根到底是怨你婆娘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彩云给送到东北老林里啊”
邱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