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祖坟前,大年等三四个学徒疯了一样,嗷嗷叫着扑向邱宝生,邱宝生寡不敌众,左支右绌抵挡了一阵,冷不防被大年绕到他身后,举起木棍猛地一击,棍子重重打在他肩颈部分!
邱宝生踉跄几步,一下子摔了下去。
大年一得手,欢呼一声,赶紧和另外一个学徒推来早就准备好的架子车,把晕过去的邱宝生绑了手脚、堵住嘴放到车上,又在上面盖了一些茅草,就一路推着回了邱家班。
黄昏的邱家班里,丝毫没有一丝除夕夜的气氛——前几天衙役来打砸过之后,年货之类的都给抢走了,一些家什被砸坏了,人们舍不得丢弃,还零零散散的堆在那里,一副寥落的情形。
人们有些惊慌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年把昏迷的邱宝生从车上弄下来,径直背到邱台柱住的屋子了。
“大伙儿都别慌,”邱大囡目光阴沉沉的,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祖坟那边荒郊野外的,除了咱们戏班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也没看见咱们是怎么把我三叔弄过来的。
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是三叔自己要回来和我们商量就我奶的事,那就是里正老爷也没法找咱们麻烦!”
“老三一醒就露馅了……”邱贵生终于闷闷的开口:“再说阿离和芸姑也会来找他的。”
邱大囡想起自己前几天在顾府门口受的屈辱,一张五官平淡的脸就恨得扭成一团:“就等着那丫头来呢!”
蔡氏也立刻添油加醋的描述那天的情形:“你们是没看见,那个贱丫头一出手,就是一个钱袋子!再一伸手,又是几根银条子——她才进顾府几天啊?就有那么多钱!
现在她奶奶和大伯进了大牢,让她再掏点钱,也是应当应分的——可是咱不用这一招的话,她整天所在顾家那个大院子里,哪里能见得着她?还跟她要钱?!”
邱大囡点点头:“二叔,你赶紧去趟顾府报信。就说我三叔上完坟就留下了,要跟咱们商量怎么救我奶他们,让阿离和芸姑也来一趟!”
邱贵生往后缩了缩:“万一顾家有人陪她们来咋办?或者是里正老爷又跟着来呢?”
邱大囡冷冷一笑,冲蔡氏使了一个眼色。蔡氏立刻心领神会的撩撩头发,就进了邱台柱的房间。
戏班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邱台柱的房间,不知道蔡氏要对昏迷中的邱宝生做什么。
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听到蔡氏一声尖叫!
紧跟着,蔡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头发乱了一半,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蔡氏边跑,边捂着脸哭喊:“邱老三打我呀!连我这个大嫂他都打!他太狠了……”
邱大囡看看目瞪口呆的邱贵生,冷冷一笑:“二叔,这下你放心了吧?”
邱贵生愣愣的点了点头:要是给邱宝生扣上“殴打长嫂”的罪名,那别说把他留在戏班子,就算是送到官府问罪,都说得过去。
邱大囡骄傲的点点头:“你跟那个贱丫头说!她要是还想见到她爹,就老老实实带了钱自己回来!
大年,你一会儿带着我三叔。去瓦泉村我姥姥那边的山上躲起来,他们要敢来硬的,那就让他们抓瞎找不着人!”
瓦泉村四周都是连绵的群山,要是藏一个人的话,还真不好找。
邱贵生还有些不放心,刚要开口,他婆娘王氏已经抢先开口:“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不如大囡胆子大?赶紧走一趟吧!”
被自家婆娘鄙视,邱贵生脸上实在挂不住,叹口气。转身又往万和镇走去。
邱大囡难得的给王氏一个好脸色:“二婶倒是明事理。”
王氏怯生生的笑笑,赶紧退回去了。
再说顾府那边,阿离和芸姑终于等的沉不住气了。
“芸姨,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跟内管家说一声,咱们去接接我爹。”
阿离话音未落,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紧跟着,畏首畏尾的邱贵生,从一个石狮子后面露出头来。
邱贵生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但是他发怵承担责任,因此一直不敢出来,这会儿看到阿离要去叫人,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二伯?”
阿离眼睛一眯,跑上前两步, 邱贵生喃喃把邱宝生留在戏班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强调一句:“这是咱自家的事,所以你们别让别人掺合,直接回去一趟吧。”
“宝生哥真是自己要留下的?”
芸姑果然怀疑起邱贵生的说法,阿离站在一侧,手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捏在了一起:她太大意了,不应该让爹爹自己回去的。
邱贵生低下头喃喃:“……老三……老三上坟,碰到大嫂了,两边吵起架来,老三不光打了大嫂,还把几个学徒都给打了……”
“啊?”
芸姑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邱贵生低着头,编不下去了,就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总之你们别磨蹭了,有啥事回去一问就知道了——唔,记得带上钱。”
“行!”阿离干脆的点头:“我身上就带着顾府主子刚赏的银票,还有我爹从书坊结的笔墨钱,我跟二伯回去。”
芸姑拄着拐忙跟上来:“我也回去!”
阿离拦住她,悄悄给她使个眼色:“芸姨你腿不方便,明天再回去。”
说着,她悄悄一捏芸姑的手心,芸姑迟疑一下,终于点点头:“好,明天你和你爹要是不回来,我就请顾少爷去接你!”
邱贵生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