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来,吃了这几枚丹药。”手已经搁到了锦凰的下颌,正要将丹药喂进她口中,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强横、不容对抗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往侧边一拂。
云铧忙运起灵力顺着那力道转了大半个圈,堪堪定住脚下,抬起头来时却见锦凰整个人已经被人揽在了怀里。玉冠墨发,面容清贵,气质悍然,不是苻璃尊者,又是何人。
已经蓄起的灵气忙又收了回去,云铧给他见了一礼后急道:“尊者,小锦她……?”
苻璃沉着脸色点点头,“本座知道了。”说着一把将已经疼得神志不清的锦凰拦腰抱起,转身对跟在他身后追过来的青林掌门道:“青林掌门,借内室一用。”
青林快速扫了眼他怀中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锦凰,点点头,“尊者随本座来。”说着,便快步在前面引路。
三人都是修道中人,几个移行就到了一间耳室,青林将人领了进去,说了句“尊者请自便”,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不再打扰。
苻璃将人放在床榻上。这个时候,锦凰已经痛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脑海中更是除了痛什么思绪都积聚不起来了。方一接触床榻就凭着身体的本能,整个身躯都蜷缩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些痛楚。
苻璃见状,心不自觉跟着狠狠一抽,“锦儿!”说罢,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
一旁,云铧瞧见锦凰那痛苦的模样,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但一触及到守在榻边上的苻璃时又硬生生顿住了步伐,心中暗暗恼恨自己的无用。小锦这般痛苦,他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而锦凰此时此刻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但力气却大得出奇。苻璃将她整个人掰扯过来,将将拨开瓷瓶的塞子倒出两枚丹药,转头一看,她整个人又蜷缩到了一起。他实在腾不出手来,转过头朝神思不属的云铧唤了一声。
云铧怔怔回过神,忙疾步上前,按照苻璃所说双臂紧紧压制着锦凰,将她定住。
而苻璃则起身绕她头后方,一手扶着她的侧脸,一手凑近她的嘴唇,轻声哄道:“乖,锦儿,把这两枚丹药吃了,吃了便不疼了,乖。”嗓音轻缓柔和,透着小心翼翼,就跟哄小孩子似得。
自前日与苻璃同行以来,苻璃都是一副清贵冷持的模样,甚至连面色都鲜有波动,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可谓不稀奇,让云铧忍不住侧目,同时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来。还不待他理清那异样是什么,耳畔一阵沉重的痛吟声将他的思绪又堪堪拉了回去。
只见锦凰双目紧闭,额际和两鬓泅满了冷汗,双齿紧咬,下颌的线条紧绷到了极致,可见其力道。
苻璃的手搁在她嘴边,哄了半晌都没见她松口。
云铧见状,心中一急,紧抓着锦凰的双臂不自觉加大了力道,脱口就唤道:“小锦,你张开嘴可好?把嘴张开些,把药吃下去。”
苻璃心中焦灼万分,心道若锦儿再不松口,他只能不得已使出强硬手段。他正准备动手之时,却不想锦凰真的微微松开了一道齿缝,从里面吐出两声嘶哑虚弱的哭喃,“疼……云华,锦儿好疼……好疼……”
虽然哭喃声低弱,又断断续续,但两人都靠得她极近,所以都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两人的耳中。
云铧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压根就忘了苻璃还在一旁,脱口就哄道:“不疼了,马上便不疼了……”
苻璃却是心头猛地一怔,胸腔中瞬间卷起千重浪涛在里面翻搅鼓荡。不过,纵然有千头万绪,他到底还是镇静,眼疾手快地在锦凰再次咬紧牙关之前将丹药送了进去。接着,双掌蓄气,照着她的两侧太阳穴将灵气缓缓送了进去。
一盏茶之后,他才将将收回手,而锦凰也彻底平静了下来,呼吸低缓,神色倦怠,已经陷入了沉睡。
苻璃瞧着云铧一直握着自己徒儿的右手,眸中的光瞬间就冷凝了下来。他直起身朝外走去,身后落下一句,“云铧,本座有些话要同你说。”
云铧闻言,忙应了声“是”。
他素来聪敏,大概猜到了他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心中暗暗忐忑。这般想着,又忍不住回头仔细瞧了锦凰一眼,只觉得胸腔滚烫,生出无限勇气来,更是悄悄捏了捏掌中细腻的小手,心中甜滋滋地唤了声“锦儿”。
如此又磨蹭了几吸后,云铧才不舍地站起身,追着苻璃走了过去。
两人先后走到外室。
云铧冲背对向他的苻璃行了一礼,“尊者。”将将直起身来就听到面前之人说:“你这次出幽溟诡域是奉师命历练罢?”虽说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想到他与诡道的渊源,云铧便也释然了,遂点点头,“回尊者,是。”
“既如此,那本座希望,在你回幽溟诡域之前,莫要与他人生出某些不必的牵扯。”
这个“他人”是谁、“不必的牵扯”又意指什么,二人都是聪明之人,一听便心中明了了。
云铧曾想过很多。
未见到锦凰之前,想着怎么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见到她之后,想着自己对她的心思,她是否对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思。甚至更远一些,若是两人以后要在一起,势必会遇到诸多阻碍。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一个阻碍会来得这般快、这般猝不及防、这般的强劲!
锦凰的师尊、他的救命恩人——苻璃尊者!
可是他不明白,修真界不是没有相敬如宾、如诗如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