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茭娘不由叹气,这段太太,一看就是个多心的,这样的上官夫人,还要和她相处近一年,也不知道这一年要怎么过?茭娘一路想着,等回到通判衙门,也要打起笑容,前去给苏母问安。
苏母正在房中和两个孙女玩耍,云月在解连环锁,月兰手里抱着个绣球,在那和苏母玩你丢我捡的游戏,屋内还有丫鬟和奶娘陪着,一屋子笑语欢声。一走进屋里,茭娘那原本挤出来的笑容也变的灿烂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云月就放下连环锁,张开手臂扑到茭娘怀中:“娘,你怎么才回来。”
月兰正好从地上捡起绣球,要扔给苏母,见茭进来,月兰又想去丢绣球,又想去和自己娘撒娇,一下月兰就站在屋子中间,不知道往那边去。苏母已经笑出声,从月兰手里拿过绣球,把月兰抱进怀里:“好乖乖,还是祖母帮你做决定吧。”
一屋子的人都笑出声,茭娘上前给苏母问过安,把云月放在自己膝上坐着才对苏母道:“这两孩子,我瞧着,越发淘气了。”
“这哪叫淘气,你啊,是没见过桐儿小时候,那才叫一个淘气。爬高上低的,就差把瓦给掀了。”苏母的话让众人又大笑出声,笑声中苏桐也走进来,问明白众人为什么这样笑,也笑起来,还对苏母道:“娘,您这话儿子可不敢接,您不是说,儿子小时候,是出了名的安静?”
苏桐的话让苏母更加笑开怀,却又故意把脸一板:“没听出来我这是为我孙女解围?”众人又笑了一回,两个孩子也夹在中间笑个不停。说笑一会儿,茭娘吩咐人去准备晚饭,自己也就和苏桐先回屋去换衣衫。
一走进屋内,苏桐就收起面上笑容,茭娘把头上的首饰这些取掉,大衣服脱掉,转头见苏桐似乎面色不好,对苏桐道:“可是段知府又说了什么?”苏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才道:“原本呢,知府新上任,照例要下县巡视一番。按了平常都是带通判去,这回独独带了周经历一人前往,事儿是小事,可……”
果真是这样的,茭娘把发上的首饰都取下来,换了家常的银簪挽好才对苏桐道:“段知府和段太太,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听话听音,苏桐当然听出自己妻子话里的意思不是赞美,眉微微一挑:“你今儿去知府衙门赴宴,难道段太太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茭娘把席上的话都说出来,说完茭娘才瞧着丈夫:“瞧瞧,人家做上官太太的,为了下属有没有儿子操碎了心,你还不赶紧纳个美妾,早点生个儿子出来,免得……”
苏桐把茭娘的手一打,茭娘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对苏桐道:“好了,我也晓得不该迁怒你,只是想起这件事来,还是有些气不平,这生儿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为何偏要怪女人一个人?”
“知道你受委屈了。”苏桐急忙安抚妻子,见丈夫这样安抚自己,茭娘也收起那点对丈夫的迁怒,斜瞅了丈夫一眼:“那你说说,若段知府下县回来,听说你没儿子,要为你筹谋,寻个美妾或者送个丫鬟给你,你是收呢还是不收?收了,你是……”
“吃饭去吧。”苏桐拍拍茭娘的手安抚,茭娘深吸一口气这才站起身,但还是不理丈夫,径自出门去了。苏桐追上妻子,伸手去握她的手。茭娘的头还是低在那里,苏桐已经低声道:“我们一家子过的好好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有生过,你我都不到三十,难道生不出儿子来,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没有生出儿子,又有什么可惜的?不管是招婿也好,还是从族中过继一个,都是法子。”
茭娘被苏桐这话安慰的心里有些好受了,抬头对丈夫一笑,接着反而道歉:“方才是我心里有些恼怒,迁怒了你,你可别放在心上。”
苏桐看见妻子笑容,也笑了:“我怎会放在心上,毕竟你今天去赴宴,为了这件事,想来也吃了些言语,回来你没打鸡骂狗,拍桌子打板凳,再把丫鬟们打骂一番,就是好事了。”茭娘故意瞪丈夫一眼:“怎么我是这样恶的人?”
苏桐把手一摊,故意叹气:“哎,你难道不晓得,这外面都传说我惧内?”茭娘噗嗤一声笑出来,两夫妻又说说笑笑一起去吃晚饭。
吃完晚饭,茭娘带着云月她们在玩耍,苏母把儿子叫到一边,低低地问起,今儿为何回来那么早的事。
苏桐在这件事上也不瞒苏母,把缘由说了,苏母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苏桐本来以为可以过关,谁晓得苏母又问一句:“今儿你媳妇回来时候,我见她进房时候还有些许气不平的样子,等到后来才好了。你也要问问她,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可也要和我们说,不能只装在心里。”
苏桐了然一笑:“娘果真疼媳妇。”说完了苏桐的眉一皱,又低低地把今儿茭娘去知府那边赴宴,段太太她们在席上的话说了一遍。
苏母听完倒久久不语,苏桐怕苏母因为这个也催促茭娘赶紧生儿子,生不出来还要茭娘为自己纳妾,急忙对苏母道:“娘,我晓得您老人家是想抱个大胖孙子的。可是娘您是个通透的人,难道没听说过,养十个傻儿子,还不如一个聪明女儿的话。这是其一,其二呢,我和您媳妇,您也是瞧的出来的,彼此倾心,这么多年也十分恩爱,不愿中间再添一个人。三呢,这有没有儿子,是命上带着的,不说别的,就说昔日在新渝,听说过那些溺了女儿的人家,难道后来个个如愿生了儿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