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昭严喝醉了,林烁和其他人合力扶他回酒店。事情就是这么巧,林烁从房间里出来准备下去弄点醒酒茶,正巧看到李重山拿房卡开门。
其实也不算巧,桑榆县的酒店就那么几家,要从里头挑好的更是只有这么一个选择。而他们是前后脚到的,房间恰好相邻的可能性也很大。
李重山喝得不多,脸色和平时差不多,连点红迹都没有。他见到林烁也是一怔,接着他说:“你们也住这儿?”
林烁说:“对,章哥喝醉了,我去给他找找醒酒茶。”
李重山听了,面上的神情有些缓滞。他眸色微微凝起,对林烁说:“他喝醉后有点难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和你给他一起灌醒酒茶好了,要不然你拿上来也没用,肯定会全撒了。”
林烁听着李重山平缓的语气,心里不知怎地有点难受。他说:“也好。”林烁犹豫片刻,才给李重山打开房门,“要不您先帮忙看着?”
李重山身形顿了顿。
李重山说:“好。”他的手放在门上,慢慢把它推得更开。
时间像是倏然静滞下来。
酒店房间里的空气闷得人胸口难受,李重山往里迈了一步,带上门。他没看向床上躺着的醉鬼章昭严,而是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
湿凉的夜风乍然涌入,拂动他细柔的刘海。从窗帘之间往外看去,幽幽的夜色晦暗不定,陆陆续续有人把灯关了,他站在窗前,像在数熄灭了多少盏灯。
静静站了几分钟,李重山才转过身,看着床上的章昭严。
李重山脚步有些沉重,白天被章昭严打了一拳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章昭严的表情一次次在他眼前回放,正是因为知道一旦见面就不能冷静、不能理智、不能控制自己——所以,谁都不准备再见对方。
李重山一步步挪到床前,抬手抚触章昭严的脸。他的皮肤被奥伦多的阳光晒成了健康的麦色,又被奥伦多的风霜侵蚀了眉间鬓角。
李重山轻轻喊:“章昭严……”
章昭严翻了个身,觉得不太舒服,又翻了回来,手掌不经意地搭到了李重山腿上,觉得有点暖和,五指收了收,抓住那带着体温的大腿。他醉醺醺地睁开眼,视线却没有焦距。
章昭严脑海晃了晃,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他呆了呆,伸手攀上了李重山的腰:“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来吗?”
李重山背脊僵直。
混杂着酒气和男性气息的气味朝他鼻端冲来,让他鼻头蓦然发酸。
章昭严还在说着醉话:“都叫你不要再来了,你还来。”口里这么说着,他却把李重山搂得更紧,“既然让你别来你非要来,那我可就不让你走了。”
李重山觉得自己的理智全面崩盘,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章昭严的脑袋埋在他的颈边,他们离得这么近,近得他能清晰地听见章昭严那一下接着一下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两下,三下——
李重山抬起手,轻轻地按在章昭严脑袋上,两个人像是拥有了一个亲密的拥抱。
在林烁回来,李重山已经让章昭严躺回床上。见林烁拿着醒酒茶进来,李重山说:“我把他扶起来,你灌他喝。”
林烁点头。他有些古怪地看着李重山把章昭严扶坐起来,回来路上他们已经领教过章昭严酒后的难缠,没想到他居然会乖乖让李重山扶着!
林烁把醒酒茶喂到章昭严嘴边。
章昭严居然张口直接把它喝了下去。
也不是太难搞啊!
林烁瞄了眼李重山,没想到下一幕让他惊呆了。
章昭严砸吧两下嘴巴,转头向李重山抱怨:“……苦。”他还是没清醒过来,觉得眼前的一切晃来晃去,眼前的李重山更是看不真切。他蛮横地按住李重山的肩膀,“很苦——”在李重山反应过来前,他狠狠吻上李重山的嘴巴,同时死死按着李重山肩膀不让他挣开,刚刚尝过苦味的舌头在李重山唇齿间搅弄,把那种浓浓的苦味转到了李重山舌头上。
李重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章昭严吻完却高兴起来:“亲过就不苦了。”
李重山口腔里都是苦涩的酒味和茶味。他把章昭严按回床上,让章昭严睡觉。
章昭严说:“不睡。”
李重山看得出章昭严的眼皮已经在打架,拧起眉头问:“为什么?”
章昭严说:“睡醒就见不到你了。”
李重山不敢看旁边的林烁。
章昭严说:“为什么连在梦里你都皱着眉头。”他侧过身,目光瞬也不瞬地锁着李重山,“为什么你永远皱着眉头,是因为见到我吗?”
李重山整颗心都在发颤。
章昭严合上眼睛:“那我睡了。”
他紧紧地闭着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可以消失了。”狠下心说完这句话,他又忍不住再次哑声开口,“不要老皱眉,老得快。哦,对了……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能不能睁开眼再看你一眼,刚刚没看太清……就一眼,我保证不会多看。”
李重山蓦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屋外迈。
床上的章昭严得不到回应,眼皮动了又动,终究没有睁开。他不想见,他不想见,他不想见——那就不见,不见,不见。慢慢地,酒劲又上来了,章昭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烁看着熟睡的章昭严,又看看已经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