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认出了杰克,名为罗夏的【无面者】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
“我见过你,伯爵。”这一次,他甚至连客套的先生都不加了,直接略以“伯爵”二字作为他对杰克的称呼。
“是的,【无面者】先生,午安!”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还有那洗地的血泊,杰克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他虽然不觉得恶心反胃,但却也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他们两个……那个,死了吗?”杰克干笑着问道,从罗夏那沙哑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淡定令杰克压力很大。
“没有,我只是让他们长长记性。”罗夏的声音中充满了憎恶,仿佛又想到了他们之前对待老人的行为,他又狠狠地踹了那个麦肯一脚。
“啊哈哈……长长记性啊……”那不是都快死了吗?杰克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在他简短的人生中,从未碰见过如此特立独行且难相处的家伙——虽然杰克其本身就是特立独行且难相处的代表就是了。
“真是难看的笑脸。”罗夏冷哼了一声,冲着杰克说道,“还是你之前那次的表情比较让人印象深刻,伯爵。”
“我之前那次是什么表情?”被罗夏这么嘲讽,关注点奇怪的杰克也不生气,反而好奇地反问道。
“那种因为目睹死亡而流露的怜悯与同情,伯爵,不得不说,那一刻,你真是像极了【刺猬】。”或许是牵扯到了同僚,罗夏那宛如铁块碰撞的声音也听起来柔和了少许。
“奉行不杀主义的【刺猬】?两年前隐退的那个?”虽然杰克本身对【守夜人】并没有了解,但他的前身是这些假面英雄的忠实粉丝,每周的“法兰斯守夜人报”都看上个好几遍的家伙,所以他也能跟上罗夏的话题。
“就是那个老家伙,虽然我不赞同他做派,但我依旧敬重他。”罗夏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却又流露出了浓重的哀伤,“但是,你又是否知道,上个月,有只【刺猬】死在了黎明城。”
虽然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节哀”的话,但罗夏的话勾起了杰克的好奇,在这份好奇心下,杰克暂时将人情世故抛到了脑后,兴冲冲地问道:“黎明城?斯图拉王国的王城?【刺猬】是怎么死的?”
听到了杰克耿直得过分的问话,蒂法顿时露出无奈和“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基本明白了杰克的行事准则,阻止当然是来不及了,所以她也只能一边为杰克担惊受怕,一边暗自警惕着。
所幸,罗夏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感叹地说道,“你果然与【刺猬】不同。他是被游行的人群踩死的。”
“游行的人?”杰克想到了上个月看的吉达拉新月周报,“是摩德莱拉想要推行《取缔守夜人法》时造成的民众反对游行吗?”
“那个老家伙明明都半条腿进棺材了,却还想要阻止暴动的人群,最终在一次失足中被人乱脚踩死。呵呵,【刺猬】守卫了一辈子的黎明城,保护了一辈子那些无辜的平民,最后却死在了他曾拼命保护的人脚下,多么讽刺!”罗夏的冷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和缅怀,“你和他不一样,伯爵,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体会到那种绝望,在这一点上,你无疑是幸运的。”
“说起来,【无面者】先生,你跟谁都说那么多话吗?”对罗夏那习惯性的讽刺已经习以为常的杰克出声问道,“说起来,根据我的观察,无论从你的声音还是话语中,【无面者】先生都应该是更加孤僻一点的人,虽然我们加起来的对话不超过五分钟,但我想你也并没有在执行正义的同时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吧!”
“……”杰克的这个问题让罗夏陷入了沉默。这位没有面孔的男人忍不住自问,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这个小男孩另眼相看,甚至于耐下性子来和他说上这么多话。
是因为他的善良吗?
不!罗夏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他深深地看了杰克一眼,或许,吸引他的是这个男孩身上的孤独,那种与他们一样,虽然掩盖的极深,但却注定与世人格格不入的孤独。
“和我说话会让你觉得恐惧吗?”罗夏缓缓地问道。
“是的,总让人觉得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呢!”杰克眯了眯眼睛,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哈哈,阴谋!”罗夏被逗乐,沙哑的嗓音发出了难听的笑声,“我如果玩弄阴谋的话,也只会砸到自己的脚。伯爵,我只是有这样的直觉,在未来,你注定会走上我们这条路的。”
“是吗?你觉得我会成为一名守夜人,在这样的大热天带上我的面具,到处行使正义吗?”杰克将罗夏的话完全当成了玩笑,“你太高看我了,我可受不了在大太阳底下戴面具的那种闷热。”
“闷热?当你将你的脸面朝阳光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什么闷热吗?”罗夏用他的皮手套摸了摸那空无一物的白色假面,仿佛在摸他自己的脸,接着,他转过身一把拉起了蜷缩在墙角的老人,死死地拽着那个老人的干瘦的手臂,向着他来时的地方离去了。
“喂,你干嘛,别拉着我,啊疼疼!”老人跌跌撞撞地地喊着,挣扎着,但他怎么可能扳过罗夏呢,他就这么被拽走了,
“嘿,罗夏!”杰克看着那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问道,“你要去干嘛?”
“去解决后续的麻烦,这件事牵扯很大,我想,小孩子还是在太阳底下解决他们的迷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