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庄的面积并不算小,有树林有亭台还有莲池,想在短时间翻找出一个人来是很有难度的。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已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容战的脸色也更加冷厉,内心的煎熬和不安使他浑身都散发着极强的低气压,跟在旁边的陆仟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小心翼翼的道:“主上,天就快亮了,要不您先回宫,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找到小公子……”
容战面沉如水的又走了一段路,一直到无路可走的池边,抬头看到东方隐隐露白,黎明就要来临,满腔的焦急和担心无处发泄,伸手往身边的树上狠狠一拍。
轰隆一声响,生生将两人方能合抱的大树拦腰劈断,陆仟等几个属下见状顿时一抖,甚至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也会像这棵树那样被容战劈成两半,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水波哗啦一声响,不算大的声音却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异常清晰。
随声望去,只见眼前的湖面一下破开,一个纤细赤|裸的身体如灵巧的鱼般从水中钻了出来。
银色的月光撒在少年本就莹润白皙的肌肤上,使他全身都仿佛散发着淡雅而氤氲的辉光,——一切竟宛如当时的初见。
正是小皇帝。
容战觉得心快的要从嗓子中跑出来,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水中的少年,唯恐这是场镜花水月,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少年紧接着朝他缓缓游过来,然后竟伸出手做出了要抱抱的姿态,这一刻,似乎所有过往都如沙般在他伸出的指尖尽数滑落,容战也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真的是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醒了……好好的在自己怀里……
容战一边喝令所有属下都转过身去一边褪下外袍把少年包裹着抱起,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在颤抖,然而少年神色里的陌生和好奇让他的心重新变冷,虽然有过心理准备,还是半天才发出声音:“……小熹,你还记得我吗?”
少年没有说话,表情懵懵懂懂的如初生孩童,容战不由把语气放的更轻,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往回走,“……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依旧不说话,只定定的望着容战,竟让容战舍不得再问下去。
夏熙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不知为何醒来后头脑一片混沌,却在看到容战的第一眼心脏便被莫名扯动,夹杂着淡淡痛楚巨大喜悦甚至是欢愉绝望等种种情绪让他抓着对方不想放开,——那是深深爱恋一个人的感觉。
准确的说,是情蛊带来的深爱的错觉。
容战其实清楚这一点,却自欺欺人的不愿自拔。因为少年此刻的目光让他完全无力自拔,那里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毫不掩饰的喜欢,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是假象他也愿意在其中沉迷一辈子。
忍不住把怀里的宝贝抱的更紧,这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鼓动的轰鸣,什么都看不见,只除了怀中这个很早以前就深深爱上的少年。
少年既已醒来,就再也不需要寒玉地宫,陆仟已让人迅速收拾好了主楼的卧房,而他在还没被容战抱回房之前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期间只醒了两回,每回都只维持了一盏茶左右的清醒,而且睡的很不安稳,容战明明摸他身上冷得像冰,他却在迷迷糊糊中不断怕热的将被子扯开。本以为是刚醒过来又跑去泡水才引起的不适,会渐渐转好,却不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糟。
发烧,不吃东西,连水都不愿意喝,容战已经派了手下去请蛊王,但一去一来最快也要半个多月,容战从背后搂着少年纤细的腰,轻易便被担忧和心疼覆满,浅吻着他的耳垂轻轻道:“宝贝快点好起来……”
此刻的姿势当得起耳鬓厮磨,看起来和谐而美好。少年本来又要睡了,迷迷糊糊的转过身,在困倦中睁开眼愣愣的望向那个他虽不认识却莫名心生爱恋的男人,听对方低沉而轻柔的道:“小熹不要睡了,我们起来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接着被男人抱起来搂在怀里,像搂娃娃般手把手的将奇怪的东西一件件往他身上套。
对了,那些东西叫衣服,上次醒来时男人已教过他一次,但他一点也不喜欢穿。
因为本就觉得热,穿上后更热,只想什么都不穿的泡在冷水里。已经为帝的容战在爱人面前甘做奴仆,帮少年穿衣系带又弯下腰来给套鞋袜,“小熹听话,抬下脚。”
对少年来说显然光脚更舒服,皱起的眉反应了他的抗拒挣扎,可最终还是将脚抬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从男人口中才知道自己叫小熹,而自己必须听他的话,要吃饭穿衣,要沐浴散步。他其实很讨厌被人管束,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可每次抗拒时看到男人受伤的眼神,都会觉得心里很痛。
爱会让人痛。
那种痛太难受,心像被尖针穿透,比身上持续不断的发热和饥饿感还难受百倍,于是他只能选择让自己更好受的方式,——便是乖乖听话。
“小熹真乖。”容战低头吻了吻少年的膝,认真把鞋穿好,可他们依旧没能成功的出门散步,少年眯起眼又想睡了。
看着他疲倦的样子,容战只能让他重新躺下,然后再次跟他重复:“小熹,你要记得啊,你叫小熹,我叫容战,我是你的爱人。”
见少年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容战不由得口中发苦:“小熹,你到底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