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种莫名的窃喜,但傅云曦表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耐烦地说:“你话那么多,也不嫌吵?”
苏心溏心头万般委屈,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好话了,他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不由得想起edson说的那句话。摊上这样一个boss,她可真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我只是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苏心溏辩解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是啊,她怎么傻乎乎的跟傅云曦讲起这些来了呢?明知道他不过随口一问,她竟然还真傻得这么认真地解释一通。看到傅云曦脸上颇为玩味的笑容,苏心溏简直想把自己的自作多情打一个地洞埋起来。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多说多错,果然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我渴了,扶我起来喝水。”沉默下来的气氛,让傅云曦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他别过头说了一句,来打破这层窗户纸一样隔在两人中间的沉默。
命令式的口吻,惹来苏心溏一记白眼。她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犯.贱,明明一开始他是要赶她走,她就不用留在这里受他使唤了,偏偏自己还巴巴地用上激将法,让他改变了主意,一边她又乖乖地上去扶着他坐起来一些。
傅云曦被过敏症上吐下泻地折腾了一整晚,现在身上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苏心溏拉起来一点。他的身子使不上力气,只好靠在苏心溏身上。这个时候,苏心溏倒像是个顶好的保姆,一手圈着他,一手端着水杯吹了吹气,觉得水不会太烫了,才喂给他喝。
忽然变得这么安静听话的傅云曦,让苏心溏心里莫名地悸动。却不知,枕在她臂弯里的傅云曦,早已心跳加快。这样的状态,似乎回到从前,他在她怀里耍赖的时候。
充斥全身的疲惫感,让傅云曦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圣樱道高校,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眺望着天井里被阳光洒满的蔷薇花丛,那个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花丛前面,被暖软的微风吹动的长发,轻抚着她挂满委屈的面庞。
他的心就是在那一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最初他以为,愚弄这个不该身处贵族学校的平民女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后她的顽强和倔强,更是激起了他的斗志。从没有人敢违背他傅云曦的意愿。只有这个丫头,只有她不一样!
可就在那一天,他猛然发现,外表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他们从不让人轻易瞧见。或许,她跟他,是一样的人。
“傅云曦。”他耳边轻轻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就好像被风吹过了一样,痒痒的。他转过头,看见苏心溏就站在他对面。
刚刚站在天井里还是七年前穿着校服的长发女孩,转眼之间却披上了一身婚纱。傅云曦惊诧地看着苏心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穿着白色的西装。
四周不再是高耸孤陋的天台,而是偌大的薰衣草庄园。他赫然发现他就站在六年前,他们的梦幻订婚礼上。苏心溏手里捧着白色玫瑰,面色冰冷地站在他面前,说:“我不愿意。”
傅云曦露出诧异的目光。
“傅云曦,够了。陪你玩到现在,这游戏该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原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会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也许就应该活在这样的梦里面吧。可是我不能。现在,是我的梦该醒来的时候了。”
“不……这不是梦!糖糖,你看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傅云曦,你还在犯傻么?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怎么跟你结婚过一辈子?你醒醒吧。像你这样,除去sapphie集团皇太子之名,就什么都不是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是我的菜。所以现在我说,gameove。”
她甩开他的手,在他的视线里后退,退出他们的婚礼,退出他的世界。
整整六年!
傅云曦的耳边好像还嗡嗡响着,她说的,gameove。这是萦绕在他身边六年的梦魇!
傅云曦蓦地从梦中醒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濡湿,只是太过疲惫的身体不能动弹分毫。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阳台,打开的窗帘可以看见落地窗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
远处,有s市不夜的霓虹,在低空中逡巡,安静得好像一只窥视的眼睛,任何人的心事都难逃眼底。
傅云曦从胸中呼出一口郁结之气,收回视线来,忽然才意识到,这房间里不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心底微感诧异,转过头去一看,苏心溏趴在他的床沿上,正睡得昏天黑地。她安静得像一只小猫,短发越过耳鬓,覆盖在她侧面的脸颊上。斑驳的光影,流动在她的发丝之间,好像又从发梢滴落出晶莹的水珠。
傅云曦抬起手掌来,修长的指尖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拂开她脸上的碎发,借着玻璃窗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她的脸。
时光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那么明显。比起六年前,她憔悴许多。他不知道这六年来,她过着怎样的生活,若她过得不好,他便忍不住想,既然这样那六年前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至少这样,她会拥有让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富贵生活。还是说,她宁愿去吃苦,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那么现在,她一整夜地守在他床前,又是为了什么呢?生活的苦,终于让她肯低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