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不打算住在郑家,毕竟我们这一行,八九口子人呢,但狐王岭挺偏僻的,距离小镇,足足有十几公里,万一有什么事,两地奔波确实耽误功夫。
再加上我妈说,郑家家大业大,但人丁始终不算兴旺,所以还有一两栋空置的房子,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能入住,所以我勉强应了下来。
“呦呦呦,听说我们郑家的大贵人含霜,终于又回娘家了,我今倒要看看,她带了什么东西上门,我们郑家可是大门大户,一些不入流的小东西,可别拿出来丢人了!”
我刚将车停在一片院落的大门前,刚一拉开车门,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像是乌鸦一样,冷嘲热讽起来。
我皱眉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四十来岁,脸皮白净,虽然是生在农村,但多少有点养尊处优的意思,穿着华贵,披着一件紫色的貂皮,耳朵、脖子、手上金光闪闪,要不是牙没掉,我估计她会镶上一口的大金牙,似乎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一样。
论长相吗,虽然有些人老珠黄,但看五官脸型,年轻时应该还有那么两分姿色,只是眉毛上那颗豆粒大的黑痣,和薄薄的嘴唇,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刻薄刁钻。
她就那么斜靠着门柱,用一只腿懒散的站着,另一条腿弯曲,右手不时从端着的左手里,抓起一颗瓜子嗑掉,呸的一声将瓜子皮吐在一旁。
“我查,这容嬷嬷是谁?”马冲一下车,就来了这么一句雷人的话。
“你说谁容嬷嬷呢?”那女人稀薄的眉毛一竖,眉上那颗大痣几乎抖了下来。
“不好意思,认错了哈,敢问这位媒婆,您可是隔壁姓王的干娘?”马冲见我没有责怪他,又嬉皮笑脸地拱手问道。
“哪里来的野小子,上我郑家撒野来了!”这女人倒是不傻,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立刻大呼小叫着喊人。
“小默,没大没小的,怎么一来就得罪人,那是你三舅妈!”老妈下车后,就皱着眉头责怪我了一句。
我轻哼了一声说:“她不说啥好话,我也用不着客气!”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长辈!”老妈有些不高兴。
我又笑着说:“我就是故意的,正好趁着她没表明身份,过过嘴瘾!”
很快,郑家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齐齐走了出来。当先的是两个老人,老头脸色黑沉,很是威严,一双老眼有些浑浊,但转动之间,却给人一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老太太慈眉善目,眉头微锁,焦急中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我隐约还能认出,他们应该是我的姥爷、姥姥,身后的几个舅舅和舅妈我就认不出来了,跟别说那群表哥、表嫂们了。
“爹、娘,不孝闺女含霜,回来看你们了!”我妈连忙走到姥爷、姥姥面前跪下磕头。
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能带着囡囡,紧跟着跪下磕头。
“嗯!”姥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脸色依然阴沉,没有一丝动容。
“可想死娘了”,老太太抱住我妈,将她拉了起来:“地上凉,快起来了……”
她跟老妈说了两句,然后慈祥的目光看向我:“这就是小默吧,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姥姥是认不出来了,上回来时,才七八岁,满地跑……”
老太太有些啰嗦,说出的话很平常,却也很暖心,在我的记忆里,她老人家是我唯一亲近的人。
“这小女孩是?”姥姥看着跟着我跪倒在地的囡囡。
“我是囡囡,我是我爸爸的女儿,太奶奶好!”小家伙虽然小,但说话很清晰很讨喜。
“好,好,小家伙,快起来……”
“小默,这是你的女儿?”一旁的老爷,不知为何,突然打断自家老婆子的话,开口问道。
“没错!”我点了点头。
“孩子,我没听你妈说你结过婚啊?”姥姥疑惑地看向我们娘俩。
我眉头微微一皱,我最讨厌别人当着囡囡的面,提及她的身世,以免小家伙伤心,但是姥姥明显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老妈一见我为难,连忙走上一步,凑到姥姥和姥爷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不是亲生的?”一旁的老爷,突然双眼一亮,嘴里重复了一句,随即两眼精光闪闪,如同钉子死死地盯着囡囡,嘴角却露出一丝玩味的意思。
小家伙有些害怕,向我身边凑了凑。
我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姥爷,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懂点的人情世故,我不愿意说,他却故意重复了一遍。
将囡囡抱起,我不耐烦地说:“姥姥姥爷年纪大了,这外面这么冷,都在外面站着有些不合适吧?”
“对,对,你看看我这记性,来来来,含霜、小默、囡囡,还有这些朋友,都屋里请,咱们先进屋唠会,你们的住房啊,我都叫人给你们打扫好了,坑也烧起来了,保证晚上睡得舒服!”姥姥说道。
“哎哎哎,娘,别忙着往屋里领人啊,先让他们认认人再说呗!”一个年近五十长脸的女人,两手抄着袖子,大声说道。
“大嫂说的是,不是我这做媳妇的说您。您自己说说,我们这些个媳妇,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您对我们这么亲过?反倒是您这女儿,多少年不进一趟家门,对父母不闻不问,您倒是和她亲热的不得了!啧啧啧,到底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小个女人酸溜溜地说。
“二嫂说的,我觉得有道理,现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