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抬起头看向叶宋,见她不知何时起已是满脸泪痕,眼泪掉进了汤里,自然是咸的。但大娘见惯了人之常情是个有经验的,没有拆穿叶宋,只站起来应道:“好勒,只要姑娘愿意吃,都煮一碗”
夜色压了下来,整条长街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只剩下街角这边的汤圆铺子还冒着热气,铺子里点了一盏极为微弱的灯,放在叶宋所在的那桌上。叶宋一个人闷头吃汤圆,桌上还放了好几个空碗。
可是每一碗她都吃出一个共同的味道,那就是咸咸的。
大娘再也看不下去了,便道:“姑娘,妇人我不是心疼我的汤圆,只是姑娘这样吃,糯的不容易消化,回头当心姑娘受不住。”
叶宋打了一个嗝,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才惊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她随手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起身准备离开,道:“不碍事,我消化能力一向很强。只不过今日吃伤了,往后可能许多年都不会再吃汤圆。”
大娘见她放了银子,连忙把银子塞回叶宋手里,道:“姑娘使不得,这些是我向姑娘赔罪的,怎还敢收姑娘的钱”
叶宋睨她一眼,却道:“你儿子不是要准备明年开春的科举考试么,你不让他吃饱穿暖这个时候,你儿子应该是早已从学堂归家,正等着你回去吧,我偷了你的一段天伦之乐,算是补偿了。钱就收下吧。”说罢后叶宋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给大娘再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出了棚子,走进了漆夜色的风雪里。
大娘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握着银子,觉得格外地烫手。
随后,一转身之际,顿时又愣住了。只见另一位客人走进了棚里,像是在风雪中等待了很久很久,穿了一身衣却浑身都被覆了一层雪白,简直像是一个雪人,冒着寒气。
他坐在了叶宋方才坐的那个位置,声音清寒低哑:“还有热汤圆么”
等他拂落了身上的雪,露出本来面目时,大娘就又是一惊,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叶宋早已淹没进了夜色中寻不到踪迹了,大娘还是指着叶宋离开的方向,道:“公子是跟方才那姑娘一起的吧,姑娘已经走了,你莫非是之前就一直在外面看着她,为什么又不进来,不跟她一起走呢”
这位公子她也还记得,正是当初提醒她不卖凉汤圆改卖热汤圆的公子。因为那时叶宋因为吃了两碗凉汤圆而消化**。
苏若清目色沉静,道:“煮汤圆吧。”
对方不说,大娘也不好多问,只好转身去煮汤圆。苏若清未要求说吃什么口味的,她便煮了最常吃的醪糟汤圆,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方才那姑娘啊,老说这汤圆是咸的,实际上她自己没有注意,是她的眼泪滚进了汤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直在哭,眼泪一直在掉怎么都停不下来,应是经历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吧”
苏若清开口,却是问:“我听到你说,有人拿你儿子的命威胁你给她在汤圆里下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娘一震,道:“公子是想为那位姑娘报仇吗,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大概是在今年夏天还没完的时候,有人从书院里掳了我的儿子,好像是晓得姑娘经常会来我这里吃汤圆,就逼迫我给姑娘下méng_hàn_yào。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后来姑娘就被他们抓走了。”
苏若清脸色跟雪一样寒,道:“可知道他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