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身体斜倚在栏杆上,低着眼帘往下看。英姑娘起初还连哭带骂,后面没力气骂了,哭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叶宋道:“你在水里好好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再叫我。”
英姑娘提气又骂了一句:“你个丑女人,我才没有错,是你先抢了我喜欢的男人”等她抬头时,甲板栏杆上哪里还有叶宋的人影,她已经走开了。看来是来真的。
英姑娘只好大声喊苏静,苏公子、苏哥哥等各种亲昵的称呼都换了个遍,苏静才掏了掏耳朵,爬在栏杆上,一张脸笑得如春花明媚,江风扬了扬他的发,他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叹了叹气,道:“风太大听不太清啊,刚才是你在叫我么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拿吃的给你。”
相对于叶宋的无情,苏静这般温柔,让英姑娘感动得哭了。结果很快,苏静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却没有要把她拉上来的意思,而是用手指把馒头撕成了一粒一粒的面屑,像喂鱼一样直接往下面撒,还好心又无辜道:“来,你张嘴接着。”
“呜呜呜苏哥哥,求求你拉我上来吧”英姑娘被江水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崩溃了。
苏静停止撕馒头了,微微笑道:“我做不了主,我们家都是我媳妇做主。”
英姑娘抓狂,蹬着滑溜溜的船身,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做不了主你这个软耳朵,怎么能被女人压制嘛,你骗我的”
苏静好笑道:“你明明认个错就可以上来了,犟什么呢。”
英姑娘咬牙切齿道:“让我向那个女人认错,这辈子都没可能”
苏静便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嗯好骨气,反正离姑苏最多不过两天的行程了,相信我,你撑得住的。”说着便悠闲地啃着手里的半只馒头,咽了两口,又悠悠道,“你知道吗,她能这么对你,说明你委实是个忻娘,没有跟你真计较。不然,可能连这绑你的绳子都没有,直接踢下江去,你要么游回昏城,要么游去姑苏,淹死了她也不会管你的。”
说着苏静便去拉了拉栏杆上的绳子,英姑娘满怀期待,结果苏静又坏笑着放了手,逗得英姑娘哇哇大哭,“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苏静吃了两口白面馒头便觉索然无味,他顺手就往江里抛去,加上之前的馒头屑,惹来了不少争食的鱼群,吓得英姑娘惨叫连连。苏静欣赏着她的反应,手指叩着木栏,轻笑两声,道:“这都上了好些天的贼船了,才知道我们坏么。”说着表情突然冷了下来,眼里淌过淡淡的寒意,“幸好你只是个忻娘,不然就算阿宋给你留条活路,不代表我会给你留活路。就把你抹了脖子丢江里喂鱼,我认真起来也丝毫不带马虎的。”
那一刻,英姑娘害怕地噤声。她望着苏静直起身体,离开了栏杆处,怔怔回不过神来。随后泪如雨下,哽咽得不成声。她还以为苏静是个不会生气,总是带着笑的温柔男子,没想到是自己没惹到他罢了,惹了他他就会很凶,要杀人。
她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被苏静的外表所蒙骗。
傍晚时,英姑娘在水里已经一声不吭了。这夏暑渐消,水虽不算寒冷,长时间泡下来人还是受不住。英姑娘是一会儿昏睡一会儿醒的。
苏静在甲板上安了小灶,大家烤鱼吃。苏静翻鱼时,叶宋就很配合地在上面撒盐和胡椒,两人既淡定又悠闲。叶青很久没听到英姑娘的叫声,心里有些虚,道:“二姐,她不会是被淹坏了吧”
话音儿一落,英姑娘又一次被江水浪花给泼醒,缓过一口气,冷得舌头都打结。她再也受不了了,没有了先前那股不屈不挠的狠劲儿,张口就大哭大喊:“我错了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拉我上去”
等她喊了一阵,叶宋才不急不缓地走到栏杆旁,伸头往外瞧了两眼,见忻娘脸色被冻得乌青,便问:“哪里错了”
英姑娘咬牙,承认道:“我不该,我不该给叶姐姐和归哥哥下药我就是不喜欢苏哥哥围着你转”
叶宋手抚在栏杆上,先不急着拉她起来,而是问:“你是怎么下药的”她着了道也便算了,归已夜游的事情苏静已经告诉了她,他那么高的功夫也能不知不觉地着了道,看来这忻娘委实是有两把刷子。
英姑娘就原原本本地从实招来:“我在你们的窗棂上放了mí_yào,风一吹就扩散,只要吸进一点点就中招”
叶宋不置可否地挑眉:“你确定你给我放的就只是mí_yào”
英姑娘要哭要哭的,可怜巴巴道:“还有、还有一点点媚药”
一点点。一点点媚药就险些让叶宋失控,泡了一晚上的冷水
叶宋再问:“你这些鬼把戏哪里学来的”
“是我娘,我娘教的”英姑娘嗫喏道,“我娘是江南鬼毒”
她这话一出,叶宋不由回头看了看苏静,苏静也同样抬头看着她,桃花眼里的流光滟潋。鬼医和鬼毒,可是江南一带并排一列的,只不过江湖上素少有人知道这鬼医和鬼毒的关系。苏静低低笑道:“那不就是鬼医的女儿了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苏静这话,鬼医和鬼毒是夫妻
叶宋勾起嘴角,随手拉起了绳索,便把水下的英姑娘给拽了上来。英姑娘站在甲板上,浑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