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陌很恼怒,他一向喜欢坐山观虎斗,既能看热闹,又不用担心惹祸上身。你说他没同情心也好,或者无情也罢,反正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好容易今儿心情好,撒手管了件闲事儿,没听到一句谢谢就罢了,竟还被当贼似的对待,你说他能不上火吗。
想他祝陌,在皇城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说出去,年轻一辈的没几个不认识他。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竟然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被凌府的家丁抓走,那些议论质疑声到现在都还回响在他耳边。
凌依并没有忽略祝陌眼中的愤怒,她知道自己此举定会惹恼他,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不认识的人,无须在意。
祝陌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摩擦着自己光洁的下颚,笑的很不善,“世人都传凌府的大小姐有天人之姿,从不抛头露面,有幸目睹真容的,少之又少,算起来,我倒是幸运的很。”
凌依被他笼罩在阴影下,却一点不担心,扬了扬眉,前世她确实几乎不会出门,只是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凌依抬首:“既然如此,你该感到幸运才是,为何要恼羞成怒呢?”
“为何?你倒是没有半点惭愧?迄今为止我最后悔的,就是不该伸手帮忙,总好过被你恩将仇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不分青红皂白的抓走。你让那些人怎么看我?”祝陌怒目而视。
他出现在后院只见过凌依,凌善道却派人抓了他,还给他扣了个私闯后宅的罪名,他立马就想到肯定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搬弄口舌。
“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祝陌瞪着凌依。
凌依却面色微微一寒,“公子信誓旦旦的说这件事是你最后悔的,你莫非对自己就那么信任,至今都未曾做过后悔的事?公子还真是坦荡磊落啊。”颇有嘲讽之意。
又语锋一转,笑的不屑:“我不需要这位公子养活,你多虑了,不过---若你真对凌府的二小姐见死不救,似乎也吃不到好果子啊。”
祝陌被噎了一口,凌依说的对,凌氏在北秦的影响颇大,若是凌慧因为他而死,他也别想在曲阳混下去了。
凌依视线落在他背后,喊道:“爹----”
祝陌一个激灵赶紧让开,回头就抱拳解释道:“凌大人别误会,我---”
凌依咯咯咯的笑,若无其事的往内院走,“爹若是知道你又偷跑进来,恐怕这次你就没有理由可以搪塞了。”
祝陌才知被骗了,他气急,“你”了半天,最后只能一甩衣袖,愤愤的哼了两声,不甘的离开。
凌依见他走远了,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收敛,最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屋。
祝陌气呼呼的回到前院,热闹的氛围越发让他觉得火大,他来到一桌上坐下,端起一杯酒就咕噜两口,不觉火气下去,反而又盛了几分。
坐在他旁边的两人,一身着青布直裰,头戴儒巾,白皙面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儒雅的书卷气息。
另一人则穿着黑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与头上的羊脂玉束发簪交相辉映,虽说眼如璀璨星河,容貌俊美无可比,可面无表情的脸生生划出一条隐形的‘勿扰’界限。
书生眼里充满了笑意:“想不到曲阳城大名鼎鼎的祝公子,也有被气的脸绿的时候。”
祝陌看看他,咬牙道:“真是没想到,我祝陌一世英名,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可恨,存锦,你不是说那丫头笨得很吗,我看她根本就是扮猪吃虎相。”
白朗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他又倒了杯酒,“我倒是觉得你今日出尽了风头,现在皇城内只怕更无人不知你了,你该感谢她,说实话,只是舍妹与她关系要好,我都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那一次见过,没什么感觉,好看是好看,却觉得是个忒胆小怕事的,不讨人喜欢。
祝陌又看着旁边沉默寡言的人,道:“长彦,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管他是谁,那丫头,真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小姐了不得了,殊不知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既然不放在眼里,那便不要再责怪她了,你擅闯别人后院,本就不对。”宫曦儒脸上的表情淡漠,语气更透着几分冰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
祝陌嘟哝一声,杯中酒又一饮而尽,才起身道:“我走了,随你们呆到什么时候,越呆越晦气。”
白朗正要去拦他,宫曦儒却摆手阻止,“让他走吧,这里也不适合他。”
祝陌双眼一挑朝他笑了笑,拱手道:“还是长彦了解我,那我便先走了。”
白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又转头与宫曦儒说着其他话。
“听祝陌的口气,这个凌大小姐倒比我知道的还有些意思,不过长彦,你可想清楚了,别将来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宫曦儒面无表情,瞟了白朗一眼,修长的手指端着酒杯,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他一饮而尽,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不会。”
白朗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他突然有种错觉,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要越发有趣儿了。
目光所过之处,看到前院拱门处一个探出的小脑袋,半只脚似跨不跨的想要走进来。
白朗面色微微一变,放下酒杯就疾步走过去。
躲在门口的人看见迎面而来的他,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子缩回去。
“出来吧,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