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善道喝的醉眼醺醺,凌常问他是否要去沁心园睡,后者却踉踉跄跄的依旧回自己的果檐居。
凌常只能亲自去沁心园回邹氏。
“老爷实在醉的不省人事,夫人腹中怀子,老爷体恤夫人,免得您照顾他累了自己,就在果檐居睡下了,还请夫人早些歇息。”
邹氏本来还高兴的等着凌善道来,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咬碎银牙却也只能自己默默吞下,大方道:“老爷今日喝得多,明日肯定头疼的起不来,你让人准备些醒酒汤,让他喝了再睡吧。”
“小的知道,小的告退了。”凌常恭敬的退下。
待他走后,邹氏脸倏地沉下来,掀开红盖头,目光狰狞的盯着红烛。
采菊小心翼翼的将头上的饰物给她取下来,又打了热水给她洗漱,换下一身的红装。
“夫人,您再多吃点东西吧。”采菊将一盘子糕点递在邹氏面前。
邹氏气的双眼通红,突然起身走到桌上,将一桌子饭碗酒壶以及红烛全推翻在地。
采菊吓得面色惶惶,跪下劝道:“夫人息怒啊,小心气坏了身子,您越生气,兰阁就会越高兴,只有夫人不动如山,她才摸不清我们。”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邹氏面色呆滞,跌跌撞撞的坐回床沿上。
采菊也黯然起来,从前风光,如昨日浮云,以前哪怕邹氏只是个妾,可府内上下,谁不尊她敬她,凌府内的一切,全是邹氏说了算。
可现在,纵然后者有了光鲜亮丽的身份,可除开这个,什么都没有了。
“夫人。婢子觉得,您被夺去一切,都是大小姐的错,若非是她。我们现在何必这么困难,二爷的话----”
邹氏目不转睛的盯着跳动的红烛,沉默了许久,才森然道:“派人去转告二哥,他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我们也是时候该拼一把了,这凌府,终究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采菊心下凛然,低声道:“婢子遵命。”
夜深时候,采菊偷偷摸摸跑凌府,来到邹建与她约好的地方。
“二爷---二爷----”
邹建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之中。
“有没有人发现?”
采菊摇摇头:“婢子一路小心着,没人看见。”
邹建这才松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她:“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心着点儿。
记住。这件事若是成了,我们也就再无顾虑,可若是失败了,便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采菊心跳加速,拿着东西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入怀里,与邹建告了退,又才混入黑暗之中。
*
翌日一早,采菊伺候着邹氏起床,然后去果檐居见凌善道。
凌善道此时已经起了,许是昨夜确实喝了太多。他看上去很憔悴,见到邹氏,表情也很冷淡。
邹氏心中忍不住酸楚,这个男人即便已经成了她丈夫。即便她可以亲昵的叫她伯仲,可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前他还会对自己笑,可现在,却是连冷眼都舍不得。
这样一想,更加坚定了邹氏心中的决心。
等凌善道洗漱完毕。二人去兰苑给兰氏请安奉茶。
兰氏虽不喜邹氏甚至是邹家, 不过看在邹氏腹中之子的份上,也笑脸相迎。
“母亲请喝茶。”邹氏接过采菊递上的茶杯,作势要跪下。
“免了免了,你情况特殊,也甭跪了。”兰氏阻止道。
邹氏遂站着给兰氏奉茶。
兰氏笑呵呵的抿了一口,又递给邹氏一个封红。
“谢谢母亲。”邹氏将红包放入采菊递上来的托盘之中。
凌依知道邹氏今日要与兰氏奉茶请安,遂比平日时辰要晚到些。到的时候,邹氏已经回沁心园了。
“祖母今日气色看着极好,是不是又吃什么滋补的药了?”
兰氏哈哈大笑:“就你嘴甜,我哪儿有吃什么滋补的,全是你给拿的。”
凌依乖巧的偎依在兰氏的脚边:“那些可都是路大夫配的药方,药效温和没什么副作用。”
说起路大夫,兰氏疑惑道:“之前听说他回老家娶亲了?怎么没见着把家人带过来?”
凌依呵呵一笑:“本来是回去娶亲,不过后来又出了点事,妻子没了,现在还一个人。
祖母您也别操心他了,我们虽说要给他找合适的姑娘家,但同不同意还得本人说了算,若是到头来不喜,他也不好拒绝,反而弄的我们多事了。”
“说的也对。”兰氏拉着她的手与她说话,面上却露出疲乏之色。
程氏劝道:“老太夫人,不如再回去睡个回笼觉?您今日起的早,昨夜睡的又晚。”
凌依也看出了兰氏的疲倦,不禁笑道:“祖母脸上看着甚好,却也累得很,快去歇息吧,孙儿不打扰了。”
说着就起身扶着兰氏往里屋走。
兰氏一边摇头一边笑,“你还说我气色好,这才一会儿就累了,还得回去再睡会儿。”
凌依心中一动,扶着兰氏躺下后,将被子给她掖好,“不如从明儿起,孙儿每日下午也来给祖母泡安神的药汤如何?”
以前凌依每日早晨都会给兰氏泡养胃的茶,兰氏喝着极好,便点头同意道:“那可得麻烦你了。”
“孙儿应该的,祖母先歇息,我下午再来看您。”说着就福了福退下。
走出房后,织羽看出凌依眼有惑色,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