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如蔽,蓬荫丛里。
身入天地,万法皆通。自习成苍生诀后,虽然在与张彻的交战中仍是处在并不断继续下风,但是自己正在一天天地变强,白晨清晰明白这一点。
十余年高山仰止,尝为鸡头的生活,当那些虚无缥缈的人物及生活摆在自己面前,被自己肆意践踏时,他才发现,果真如当初的自己所想,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傲不减慎,白晨匍匐了十余年,即便稍稍挺直了些腰杆,也不愿让那些早就昂首的人发现。十门之利固然要获,本是自己故门的轩雷,也不得不防。他不知道苍生诀究竟有多么强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轩雷老祖,也绝不会处之泰然。
隐身幕后,牵线搭桥,一手要扼杀掉张彻,另一手要获取十门弟子手中众多的资源,然后避开轩雷门中的眼光。林曜聚集起十门众人如龟静伏,他便间紫寰而驱虎吞狼,从而引天下注目于北岭,推张彻于峰巅,凌高寒而不胜,步步为营,凡可念处,皆为所用。暗中游走,取利而避。待到分神之期,方有高调出世之力。
这不是幻想。得到那个蜀山女弟子手中的储物戒指后,他截取了十门传承的底蕴,众多天才地宝且先不提,洗髓易骨,将本就基础牢靠的自身修为,因为未有好的资源培养而落下的缺陷一一弥补。此时的他,即便抛去苍生诀,也不弱于一般的十门弟子。加上了苍生诀,分神已经不再是妄想。
然而这一切都要他得偿所愿真正不被人注意隐匿到暗方能完成。
注意到他的人不会多,他注意的人却不少。
林曜一行,虽笼纳了大部分十门之人,然而之前那个已被自己追杀到那人身边的女子不提,正撼紫寰,发出了那一式让暗中观察的自己都感觉惊心的白衣女子,因为轩雷老祖的出关和自己的谋划,没能第一时间将她找到,想是有些遗憾。
然而,除去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还剩下两人。
一脸冷傲拽得二五八万看着就欠揍的仗剑男子,一个和煦笑暖,不似林曜般大气,显得随和好相处的摇扇男子。
遍寻北岭,白晨踏苍生秘法,也未找到此二人行踪。
却有一人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关注白晨的人不多,而苏莫染正好算一个。
一脸笑得随和温良,白晨骄狂自傲的神色却收敛起来。
遍寻北岭未见,而对方却好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荒野与丛林之交,北岭纬高天寒,植冷叶蜡,便是暮春,温煦的春风过山林地岭,也有些凛。
青袍长扬,白晨立于林间,人若苍树。
白衣胜雪,苏莫染斜扇轻摇,洒然如云。
东略北向,一场已经经过无数层传递削弱,而依然能震跃起碎砾黄土的波动,摇山撼树。
白晨眺目,听到的是崖断。
苏莫染侧耳,看到的是剑痕。
天堑断而北气无阻,横来如匹,初蝉凄切而熄,早兔瑟冷而窟。
北风过境。
白晨看他收扇,突然没来由想起一句。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
张彻没有铁衣,他的袍子一向黑得深邃,就跟他此时透露的些许气息那样深邃。
慕伊梦目光微微一凝,已经察觉到了仿佛有什么气息不一样。
凌曦颜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到。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动作也不可谓不果敢。
炎天一破。
光华散去,张彻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而凌曦颜已往左移了三丈。
之前所在之处,倒没有什么地崩土裂的景象,只是那一片猛然传来一股吸力,直把周遭空气吸去平缓方罢,因之而起的流风之劲,过肤如刀。
轻呼出一口气,凌曦颜收起之前只是要报他一脚之仇的轻率,面色稍有些凝重。方才一下,从对方处而来的反迫之力瞬增加十倍不止,若不是自己反应得快,恐怕也将跟那处消失得无形的空气般,被那道感之即惊的剑意粉碎。
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打算开口。她的话从来很少,对他也不例外。
而张彻却擦擦嘴角鲜血,随手挽了个剑花。
剑花是剑,也是花。
剑花是剑,不是花。
漆黑如墨,隐藏在右手臂膊的魔痕微光一闪。
凌曦颜举剑横于胸前,脚尖轻踮后退以缓冲其势,然而突兀出现的那朵似花而蕊剑的漆黑剑花,显然不是如其被施展那样随意,兹啦难听的锯齿拉扯声,竟在十器之首的冰魄寒光剑与虚空剑芒交错间骤生!
然而凌曦颜剑心通明如一十余年,凌寒寰辰一代,显然并非这样一个变化便能击败,右手震腕,而左手捏诀。
反漩流的劲道便顺着如雪皓腕直抵剑身,破去剑花那一刹,神念交缠操控其中的张彻不由头中一晕,也有些受扰。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已经顺着八卦游身步突至凌曦颜面前的身影,挥出最为质朴也最为纯正,不是之前与人交战那些自己领悟出来的变化剑意,而是云凌当初所见,原原本本传给他的,属于夜逸尘而被他所仿的本初剑意。
紫云剑都似承受不住般轻鸣,听不出痛苦还是畅快。
都不妨碍凌曦颜瞬间感受到的威胁,和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迫近的死亡。
但她终究不是寻常人等,即便张彻耗尽心力毕修此一剑当作底牌,有敢战分神之一力,血溅五步之心,但她是凌曦颜,她是此代的骄傲,她是寰辰数百年一遇的天才。
她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