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风常,潮而坡缓,新春方过,便有小草嫩芽不甘寂寞地探出些头,带来温暖到来的消息。

因在海边,温暖而不失水汽的其后并未让那些过冬的草有太多枯黄,不时探出的些许不知名的白花,也点点其中,缀若零星。

一截白嫩藕臂似有些迟疑地自一处模糊中伸出,那处原本澄净如常的景色因之有了些动荡模糊,如投石入水,亦似风入浓云。

随即,有些小心地往周围张望一圈的张妙棋便从其中钻了出来,看向那地上的野花,目中有些欣喜。

极东,可没这类的野花……

全身钻出禁制的她,不由想起了他临走前的嘱托。

“东荒不比极东,虽说不到什么修士多如狗,然而这里的修士,我感应之下确乎是很多的。有我在身边时,尚可以应付这些麻烦,我此去探听消息,你跟我一起,去那修士云集的城镇中,被人看出你的半妖身份,不说麻烦什么的,至少想要不惹风波探听消息什么的是做不到了,所以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待在这个圈中,不要出去。”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取自无名道卷,又有云凌指导布下的隐匿禁制,别说元婴,哪怕比他高一个级别的出窍到了此地,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更何况,在张彻感应之下,周遭诸多不过金丹及下,或许也有一些喜欢隐匿自己的高人,然而那等人士,想必对这一小小半妖,也兴不起什么耽搁自己时间的兴趣。

就单张妙棋自己,未曾告诉他的一点,母亲若非怀有自己大伤了元气,是不可能那样轻松便折损在他手上的,而作为她生前全部生机与能量传承的自己,加之半妖优异的一些特性,即便是遇上了普通的旋照修士,她也是不惧分毫的,更勿谈那些只会些许小法术,威力最大反倒是符术的筑基期修士了。

若真好胆撞上来,成为她口粮的可能性还较大一些,毕竟修士自修而来的纯洌真元,对于妖怪来说是大补之物,即便是身为半妖的她,也能汲取到很多好处。

理是如此,当那迅捷的一剑刺来,她却只来得及堪堪躲避,甚至,在那洁白如玉的藕臂上,带起一丝血痕。

“不错,是有几分门道。”

见猎心喜的声音蕴含了几分意想不到的惊意与欣喜。

转头,带着一脸惊慌与怯懦的表情。

入目的是一个身着黄色道服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那青年细看之下,见她生得竟是如此精致妖魅,偏偏那纯净空灵带起一丝澈紫的眼睛含着的惊怯如一只小鹿,让人心怜。

“哈哈哈……”

畅快地笑了两声,青年也未想到,自己这一程只是碰碰运气看能否遇见殇了悟些许异术,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这样即便得不到那原本就没太大期望的虚无缥缈异术,也是不虚此行了。

东荒之上,或者说整个九州,半妖已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物种。自九州妖族独立一枝起来,自那个惊才绝艳的妖主历影统一南丘妖族乃至号令天下妖王以来,各大门派都达成共识般对那些已有化成人形能力的妖怪保持着一份最基本的尊重,寻常争斗倒还无妨,若真有人举着降妖之号以凌驾之力去屠灭已有化形之力的妖,若让那妖怪逃走或消息走漏了,无论是谁,都没有自信承受天下万妖的怒火。

而能化成人形的妖怪,怎么说也得经历过四九天劫的元婴实力了,有些洪荒异种,更是哪怕经历了都不能完全化成人形。谁都知道历影此举不仅团结天下妖族,更是为族群后代发展保存了这一分潜力,却都没有共击之。

一则,百年前灭魔之役,实在让九州修行界元气大伤,而那还游散世间的殇、殉两魂,更是一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预言之说,更为风行;二者,妖族修行甚难,其途中辛苦,更甚人族百倍,其知识传承,更是碍于族群间内部的争斗与不同,根本无法与人族媲美,整体实力,是要逊于人族一大截的,若真敢犯了人族逆鳞,拼上现在三四个名门底蕴与全部,亦是能将之全灭的,而天下名门真论数起来,不过满十,没有谁愿意作这个牺牲品;三者,那已久久未有过动静的偏激路子,魔门之人,也有些隐现端倪的迹象,让人不得不防。

五朝二王,一门三山,一宗一堂,九州目前的巅峰,也只有此些而已,至于那让云凌远走极东的轩雷一门,不过二流门派中的下等,根本提不上号。

这样的九州,实在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正因如此,那能身具人族灵慧与妖族天赋的半妖已经愈发罕见,正常人不会对元婴以下的野蛮妖怪有什么性趣,而那能化形的妖,又无一不是将此事看得极重,何况与人族积怨颇深,立场上的成见非一朝一夕,即便真有那么一两对奇葩,其子女亦是受到父母强力的保护,何曾如此轻易流落?

要知道,半妖,尤以女性半妖,作为道童乃至于之后的鼎炉,是对修行大有裨益的,一种融合人与妖的精妙道髓,将尽数为那人所知所悟,其效之妙,甚至不逊于龟寿老人精心所制的一品灵丹!要知道,那龟寿老人的丹艺,可是有不少名门前辈都为之赞叹的。

“小姑娘,你可愿跟着我,探求那长生仙道?”

青年敛了份心思,倒是一脸浩然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方才出手偷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卑鄙行径,会出自他手。

张妙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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