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收留了,老先生,这几天叨扰,实在对不住你们。”
晨间早餐,张彻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白色的布衣,笑容平和,对顾家众人道。比之以往,潇洒倜傥减三分,安宁恬淡却多了十分不止。
倾城昔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然后坐到他身旁,就像这几日做的那样,给他盛粥,然后喂他进食。
“张小兄你没事就好,那下手的人也忒过狠毒了,竟然把好好的一个人搞成这个样子。”顾老爷子眉头微皱,随即又缓和了开来,“不过看张小兄你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心得啊。我记得初见张小兄和这位小姐的时候,便觉得张小兄你身上似是所负甚重,虽然面色无恙,但眼中可见沉重与焦虑,那日书法虽然抒发了一些出来,但我事后也时常为张小兄忧心。不料今日所见,张小兄气度已与昔日大不一样,实在让人宽慰啊。”
“呵呵,老先生果然见识丰富,观察仔细,小生心事,尽在老先生掌握之中,实在佩服。”张彻笑道,轻轻张口,含过一匙稀粥,眼含笑意看了倾城昔一眼。
倾城昔俏脸一红,忙收回汤匙,之前喂他之时,他都无知无觉的样子,真正照顾他的时候忧心叹息盈满心间,哪儿会想到这是那么让人害羞的事。何况刚刚在他怀里完全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甚至让他看见了自己的眼泪,一时之间根本没法释怀。
“我本来还待张小兄恢复神智后,好好开解劝导一番,这样看来,却是不用了,张小兄能如此豁达,老朽实在佩服。受了身苦,心事却全部放下了,得失之间,谁能说得清楚?”顾老爷子看见他尚且有心思跟倾城昔眼神交流,完全放下了担心,感叹道。同时他也不由暗道这两人即便不是那日所见那样是夫妻,也必关系不一般,还好前几日张彻缠着她才肯洗浴的时候,自己并未过多阻止。
“老先生过赞了,我只是更加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是什么而已。”张彻笑着摇了摇头自谦道。
“看来张小兄心里所负,已经全部有了自己的决定,实在可喜可贺。”顾忧国了然于胸,抚须叹道,“想不到张小兄不仅学识渊博,就连心性也如此明悟,真是世所罕见,你所想要做的事,一定能完成的。”
“哈哈……不过是舍去了一些犹豫,也不会逃避某些事罢了,老先生您可就别这么夸我了,越说我越会为之前几日的消沉感到不好意思的。”张彻阻止了话题的继续,开始扯了些闲事儿来谈,顾清仕等也终于插上了嘴,一时餐饭气息更加热闹起来。
食罢早饭,顾家人当然看得出来这小两口子刚刚相认,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识趣地留给了他们独立空间,顾老爷子拉着小华上私塾去了,临走前小华充满希冀地把半成品的小车递给了他,顾清仕自然又是为妻子一起做些杂活儿去了。
张彻坐在一张凉椅上,椅子下垫着层布绒,倾城昔又细心地为他披了层小毯,轻轻靠在凉椅后,看着他的后脑袋,也不说话。
初冬的阳光很有些暖,张彻眯起了眼睛。
两人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又好像有些淡淡的暧昧气息氤氲。
其实他们原本的距离并没有这么近,只是在他残废枯心的这段日子里,倾城昔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那个意识模糊的他产生了亲近和依恋感,恢复神智之后,二人再代入原本的角色和关系,自然就有了些不适应和不自在。
“这几天辛苦你了,原本承诺的事,我却没有做到。”张彻叹了口气,有些犹豫,而终于轻轻把脑袋后仰,靠在她手上。
似乎一下将距离拉近不少。
倾城昔见状,轻笑了两声,笑容间是数不尽的俏皮,她看了看锁好的院门,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原本的倾世容颜,手指轻轻为他按摩着:“初次见你,你可强势得很,锋芒毕露,无法逼近。那时哪儿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这么柔弱地轻轻靠在我手边。”
“让你觉得无法依靠吗。”张彻淡笑两声,笑容间没有自嘲,只有平和。
“不……被人依赖的感觉,也真的很不错……”倾城昔柔柔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发丝穿过指尖,她感觉很好。
“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是无法守护你这容颜的,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戴着那张面具。”张彻温和地说道,轻轻转头,看着那距离自己极近的绝美画颜。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已习惯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以后就像这样,不好么。”倾城昔柔柔答道,按摩的手缓缓伸出,交缠住了他的脖子,贴住了他的脸,轻轻拥住了他。
张彻没有避开,也没有羞郝,他只是那么淡淡微笑着,轻轻闭上了眼睛:“你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那个对我下手的女人,明明有那么美丽的容颜,却要遮掩住,甚至,不准他人窥看。”
“她不会有好下场的。”倾城昔安慰着他,声音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寒意。
“不,我其实不怎么恨她。对她来说,我对她作出亵渎的行为,尽管我是无意的,这跟她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行为,在她心里是等价的。不,因为是女人的报复心,大概我还比她惨一点五倍吧。”
张彻并不怎么在意地笑道,眼神平和,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否真的出自真心没有恨意。
看着张彻目光游离到那人皮面具上,倾城昔将它拿了起来,小女孩子气地戴起来:“发现不了吧?以后记住哦,戴着这幅面具的时候,叫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