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只把崇裕当成高不可攀的皇子的时候,崇裕就已经开始为了两人共有的将来而努力。她因为娘亲的无情而绝望,心如死灰,那个时候,她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后来,又因为舅舅一家的温情重燃希望,甚至脱胎换骨。
舅妈,不,是娘,娘的信里,总是心疼她吃苦,可她是真的真的一点都不苦,能为自己在乎的家人做些事儿,所有的苦都是甜的,她甘之如饴。
而且,她只要一想到若不是爹爹救了她,她有哪里来的福气得到崇裕的关爱,那个处境艰难的皇子,在危险重重的宫闱里替她争到这幸福,这一切的一切,她即使付出再多,也无法还清爹娘的恩。
呵,若是她的想法让娘亲和妹妹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地瞪着她,会说,一家人什么恩不恩的……嗯,若是爹爹知道了,肯定会冷着一张脸,呀,怎么办,突然觉得回到寒冬了呢。
楼歆苒在脑海里想象着家人的反应,越想越乐,铃铛般悦耳的笑声从轻轻捂着粉嫩嘴唇的五指缝隙里悄悄跑了出来,在这沉沉夜色里,跳跃着,流向遥远的地方。
夜晚的天空慢慢慢慢被一丝亮光占据,鸟鸣声起,安静祥和。
一栋普通百姓家里,似乎被调皮的阳光侵扰,安宁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扭头去看床边的矮几。昨夜入睡前还空无一物的矮几上赫然放着一封信。信进入眼帘,安宁又看了眼昨夜特意打开的窗子,笑了。
大皇子府。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筱书急急忙忙端着热水进来,将帕子浸在热水里,递给已经穿好了外裳的楼玥。
楼玥看着半开的院门,将温热的帕子握在手心,“我在等安宁。”
“安宁?!”筱书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见小姐点头,低着头半晌不吭声,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嘟囔了一句,“小姐如今更喜欢安宁了。”
楼玥看了眼筱书,发现筱书耳朵尖红红的,心里好笑,只细细洗了脸,筱书将帕子接过,又递上香膏,见楼玥不做声,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鼓着两颊生闷气。
“我们筱书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呢!”楼玥看着实在好笑,伸出手戳了戳筱书鼓起的脸颊。
“小姐!”筱书总算知道自己被小姐逗了,嗔怪地直跺脚。
楼玥笑的乐不可支。
待楼玥笑完,筱书撅着嘴,“那本来就是么,小姐还特意起这么早等安宁回来。”
楼玥在梳妆铜镜前坐好,拿过沉香木梳,一寸一寸在青发上梳过。“筱书,安宁她,是婶婶身边的人。”
“婶婶?小姐,您是说三夫人?她果真是三夫人派来的?!”筱书惊讶极了。
“嗯。你不是看到她写的信了么,她的的确确是婶婶派来的。”
“为什么?三夫人跟我们,并不亲密啊。”安宁十分不解。
“是啊,明明不是那么亲密的人啊,”楼玥放下梳子,喃喃说道。
“筱书,你知道安宁来做什么的吗?”
筱书摇摇头,“婢子不知。”
楼玥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婶婶让安宁跟着我,让安宁在我过得不好的时候递消息告诉她,她好出主意帮帮我。”
筱书听了,怔怔看着铜镜中楼玥一抹苦涩的笑,她昨日只以为安宁是写信笑话小姐如今过得不好,她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那,那,那她岂不是错怪安宁了?
“小姐,”筱书咬了咬嘴唇,“等安宁回来,我给她道歉,昨天是我太莽撞了。”
楼玥一听,再看看筱书不好意思的样子,笑容变得轻松,“我们筱书啊,是一心为了我这个小姐。安宁是个好的,昨天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
顿了顿,楼玥拉过筱书的手,涩然道:“筱书,我身边真心为我的,就只剩你跟安宁了,你的性子跟她定是合得来的。在这个偌大的大皇子府,我就只有你们了。”
安宁心里酸涩难当,在楼府时,小姐如天之骄女般,众星捧月,何时这般失落过。虽然,以前的小姐性子有些不好,心思多,可也没亏待过她。所以跟着来大皇子府伺候小姐,她不说心甘情愿,可也没有怨言。如今,看着那么骄傲的小姐落得这般,她心疼,也怕小姐一蹶不振。可现在好了,有人帮着她照顾小姐,让小姐能尽量过得更好些,不管那人是安宁还是安闹的,她一定会努力跟她好好相处。
小姐现在在改变了,以前小姐可不会跟她说笑的,或者说,是小姐不屑与她逗乐。她喜欢现在的小姐,看起来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看起来比以前更让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