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必担心这些事了,您用了我们府上的画稿,绣出来的苏绣能在京城打响,还愁姑娘不给您印蓝纸?这种纸最好是放在一起,三张五张的容易走了油,您店里其它人也用不上这种东西,更不认识,当成废纸扔了也未可知。所以一次给您三四张,现用,您也不必为了保管它而担心受怕的。就这样?一个月以后我再来。”
“多谢夫人,请慢走,留神脚下。”
“多谢关照,你忙你的。”
林嬷嬷一走,顾如意就呈疯癫相:看着手里的三张画稿,怎么看怎么喜欢得想跳起来。绣娘李嬷嬷提醒她说:“掌柜的,您已经很多天不务正业了,这么好的绣花稿您不快点绣,我可先用了啊。”
“别价,让我先过过瘾。天儿,来帮我挑线。”
就在顾如意沉浸在无限喜乐的时候,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悄悄地迈进如意绣工坊的大门。楼下一层只有一名伙计接待客人,听见脚步就习惯地说道:“客官请,您想……哟喂,这不是陆师傅吗?您是多会回来的?掌柜的,陆师傅回来了!”伙计用了很高的嗓门给顾如意报信儿。
陆师傅还很高兴,大家没有忘了自己。走时匆忙没有告诉各位同仁,也没和掌柜的打招呼,不辞而别,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地道。可是他很想走仕途之路,不想在一个小小的绣坊里浪费生命。家族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从钱塘来辅导族学的子弟,他就在得到同乡的一个消息之后悄悄离开。但是,家里的母亲和妻子都在张罗给他纳妾,他一万个不愿意,已经有了儿子女儿,还纳什么妾?他的心思都在顾如意身上。但是顾如意心高气傲的肯定不会为妾,可是又不肯嫁人,就这么耽误着,也给陆师傅一种还有机会的侥幸心理。就在母亲妻子的唠叨下,回到京城。
顾如意听说陆画师回来了,有点慌乱。陆画师是店里的专业画师,专门给顾如意和绣工坊的绣娘们提供绣花稿。如果他知道顾如意用了别人的绣花稿,会是多伤心?可是捂着、盖着的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勇敢面对了。
陆画师走到楼上来了,这里是绣娘们刺绣的地方,这里光线很好,屋里显得很敞亮。大家正聚在一起分线。准备把新的绣花稿描摹到绣布上就可以开始刺绣了,因为这里是专业绣坊,刺绣设备还是比较完备的。每位绣娘一个绣架,随时开始刺绣。陆画师一脸春光地出现在众位绣娘面前,很潇洒地扬了扬手:“各位都好吧?”
“画师好!”绣娘们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画师行礼,顾如意也在其中。但是心里对陆画师很有些不满,可也不好马上说出来。她哪里知道这位画师的心思呢?
“顾掌柜,别来无恙?”陆画师走近顾如意,抱拳施礼。
“托您的福,如意还好。”顾如意福身还礼。
“生意如何?我给你们留的画稿绣了吗?”
“您留的画稿?您留画稿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您放在哪里了?您走的时候并未知会如意啊。”顾如意很想发脾气,却忍住了。
“我就放在我画案的抽屉里了,你们竟然没用它?那你们用的是什么?过去的?还是这几个月你们什么都不曾绣?不吃饭了吗?”
“陆画师!如意倒是想请教您,您走的时候跟谁说过一声?哪怕是留一张纸,告诉我们一声您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您也没告诉任何人说您留下画稿,难不成我们翻您的抽屉?”
“这是什么话?我临走前几天不是透露过要离开的意思吗?”
“如意愚钝,没有明白您的深意。您不在的日子我们就喝西北风了!”顾如意实在是忍受不了陆画师的傲慢态度,本来就是他做错了,还要强词夺理,把不是派给别人。
“这是什么态度?鄙人离开几个月就让顾掌柜这样仇视吗?”
绣娘李嬷嬷倒是没有剑拔弩张,笑了笑,和气地说:“画师想走仕途之路也是情有可原。您是大男人,不能和我们这些女子相比。但是您真的应该知会我们一声。之前您的画稿我们都绣过了,不能再用。要不是顾掌柜的为了大家的饭碗,到处找画稿,我们还真可能要饿肚子了。”
“李姐姐的意思是顾掌柜在本画师的画稿之外找了别人的画稿来绣?那陆某人算什么?不是成了一块咸腊肉?你们既有本事用别人的画稿,还和我争执些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告辞!”
这位,真有风骨啊。
“陆画师,您不想看看如意新找的画稿吗?”
“不用看了,铁定是比陆某画的高出许多。”
“这个倒是说对了,您先看看,不急离开,我们大家没有一个人有赶您走的意思,就是说您离开之前应该和大家知会一声,有个交代,省的我们无所适从。”
“是吗?你们是从哪里找到新画师的?陆某还真有兴趣了。绘画的事情陆某不是很内行,但是绣花稿却是画了十几年。把高人的画稿亮出来吧?如果确实比陆某技艺高出很多,陆某立马让贤。”
“让贤倒是不必,如意觉得此人画稿也有很多可取之处,陆画师请看。”顾如意从自己的绣架下面一格拿出云儿画的画稿,徐徐展开。
陆画师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画稿上的牡丹似乎活了一般,开放在陆画师的眼前。不但鲜活而且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