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我怎么会不想问,不想知道?不过自欺欺人地想绕开这个答案罢了,不管是谁,又有什么差别。况且,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能让你如此,你还不明白吗?不明白也好,也好……
许多话都堵在心口,即便是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也不会说出来的,他甚至庆幸,幸好她还不明白,幸好,她不属于自己的同时还不属于任何人,其实何尝他不自私?他只不过是用了一种最看似温柔无害的办法替她的困境推波助澜罢了。
既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他也绝不会告诉她,就这样吧,能一时是一时。
她沉沉眸中沉沉浮浮了细碎光影,映在程奕然眸中,他苦笑,声音有些无力:“小夏,我想知道,但是我不想问。”顾初夏眼神渐进平静下来,他继续说:“小夏,既然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便只认定是你的,所以,我会让他平平安安出生。”
看吧,他总是扮演这样一个最温柔的角色,将所有自私的藏在心里。
顾初夏忽而冷笑,几番自嘲,几分无奈:“奕然,也只有你会这样不问缘由地由着我,他们都说我疯了呢,一个不受祝福的孩子,我却要留下。”
不问缘由?不,怎么会没有缘由呢,只不过不能让人知道罢了,他有无数个机会点破她蒙了一层雾霭的心,但是他一次也没有,这其中不问缘由,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他面色无澜,所有心事埋于心底,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不受祝福的孩子。”
她的孩子怎么会是不收祝福的孩子呢,至少他,舍不得。
顾初夏微微冷笑,眸光暗沉:“是安景旭的,你应该知道吧。”她丝毫不加闪躲,直视程奕然。
程奕然没有半点惊诧,她是知道的,既然他不问,如果不是不在乎就是一清二楚,她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也懒得遮掩了,她最善伪装,但是程奕然最善看穿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看到了她看不到的东西。
程奕然不否认,回答:“我知道。”而且不仅如此……知道很多很多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微微苦涩浅笑,“顾初夏,我认识你二十三年了,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所以你的心,我也看清楚了。
聪慧如斯的你,独独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可置否,他总是能这样不动声色地对她无所不知,她苦笑,问:“你会不会也觉得我疯了,恨了那个男人,却又舍不得这个孩子。”唇边笑容酸涩,凄凄阴霾袭上眉间,轻蹙。
程奕然沉吟,黑白分明的眸子黑得一塌糊涂,不见任何纹路,只是唇边似有若无是无奈。
小夏,你哪是疯了,不过是争不过心里的依恋罢了,不是不舍得这个孩子,是不舍得那个人啊。张张唇,终是讲苦涩咽回,将所有不能明说的话咽回,只问:“他知道吗?”
“我不会让他知道。”她回答很干脆,决然,只是眸间有细微的波澜在漾开,圈出一层一层的落寞。
他不去看她的眼,因为他怕他会心软心疼,便再也瞒不住了,垂着眸子问她:“会很辛苦吧。”这样爱恨纠缠……
她回答:“还好,孩子不闹腾。”
她没有懂他的辛苦为何,他更是不会解释。他甚至看到了,她说起孩子是脸上浅淡的笑,那种笑是顾初夏从未有过。
他想,这个孩子,她一定是心疼心爱极了吧。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自私又强烈的想法,如果,为了这个孩子,是不是她就会……
他灼灼视线抬起,对上顾初夏清泠的眸子,语气微促:“小夏,如果可以,我——”顾初夏眼神突然沉下去了,脸上再无一点刚才的笑,不由得他音色微敛,苦涩爬上唇边,继续说完,“孩子,让我一起照顾吧,我一定会视如己出的。”
他本想,他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这些话的,但是看到她清冷防备的眸子,他便再没有底气了,顾初夏只肖一个眼神,他就出局了。
只是片刻的局促沉冷,很快,她眸间便无波无澜,唇边浅笑,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你可不能独善其身,你是孩子的舅舅,我已经定下来了。”
她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眉间,眸中,都是坦然清澈。
她做的很好,这样一句话,淡化了那样的尴尬,她的拒绝总是这样投机取巧,却让人没有办法揭穿。
程奕然想,到底她那毫无破绽的肖荣芳后,有没有微微起伏,即便有,她也藏得很好吧。他苦笑:“是啊,已经定下来了。”
从一开始他的结局就已经定下来了,只不过自己贪心得要想更多罢了。
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之后,他就只能是孩子的舅舅,她一生都无关风月的人。这便是他的局,定下了。
罢了罢了,至少,他还能以这样的名义来做那样唯一一个特殊的存在,爱情虽然轰轰烈烈,却也不如亲情来的绵长远远,他想,他不该贪心了,该放手了。
“既然我是孩子的舅舅,你以后便要听我的。”他尽量笑得毫无破绽,只是脸上僵硬。
她笑得坦然轻松:“好啊。”
他们一个笑得苦涩,一个笑得轻松,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至少以后,没有那样模棱两可的贪心与退避了,他们本来便是坦然的人,自此便是无关风月的彼此,却也是最重要的唯一。
这样的相处,似乎回到了曾经,,她轻松,无话不谈,便想起了刚才的那岔。
“奕然,你们医院有姓甄的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