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在淄州府衙中见到了安尧臣,安尧臣今年四十来岁,生性忠贞耿直,原先本在京城为官,只因上书宋徽宗反对与辽作战,恶了童贯,因此被贬到淄州做知州。宋江知道他是个政事好手,有心收为己用,安尧臣在宋朝郁郁不得志,被宋江一番劝慰,终于被他说动了。宋江仍旧让他做淄州知州,协助蒋敬办理大军的粮草转输,孔厚则调到军中听用。
却说宋军溃兵逃到济南府,知府张觷得知关胜全军覆没,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自上任之后,对关胜极为倚重。关胜也不负所望,在他的精心训练下,济南府的驻军一扫先前的颓废之气,变得龙精虎猛,战斗力大大增强,比之寇见喜的禁军也不遑多让。更兼关胜深通韬略,用兵一向小心稳重,不只是在济南府,在整个京东东路关胜都算是屈指可数的名将,没想到竟然折戟在青州城下。
张觷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向杨时无奈道:“济南府原有四千守军,前番被关胜带走两千,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城内守军现在只有半数,又无宿将统领,如若贼人于此时来攻,只怕是难以守住啊。”
杨时道:“大人所虑甚是,但目前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据回来的士卒讲,宣赞将军在与贼人交战之时,中箭身亡,关都统与禁军在为宣赞报仇的事情上,言语之间起了冲突,那些逃回来的禁军士兵少不得在寇见喜面前搬弄是非。此人一向看不起我等,又极为护短,宣赞是他的得力爱将,如今死于非命,当初又是大人请求他派人协助关都统攻打青州城的,我怕他会归咎于大人,对大人不利啊!”
张觷不以为意道:“当时乃是为了国家大事,寇见喜于情于理都该出兵相助我军,我看他也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龟山先生多虑了。”
杨时规劝道:“话虽如此,但人心难测,大人不可不防啊!即便那寇见喜不想追究此事,但难保没有小人从中挑拨生事,对大人不利。”
张觷听出杨时话中有话,不禁留上了心,问道:“中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杨时压低声音道:“不敢隐瞒大人,我最近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济南府通判刘豫行迹颇为可疑,频频与一些不明之人来往,此人本是经过童贯举荐,被官家派到济南来的。最近朝中传言童贯与蔡京不和,而大人则是蔡京举荐而来的,那刘豫暗中的小动作只怕是针对大人的。”
张觷最怕卷进这些官场的争斗之中,听了杨时这番话,不觉头大,当即向他请教道:“那依先生之见,我该怎么做?”
杨时道:“大人应该主动去向寇见喜解释清楚,对宣赞之死向他表达歉意,先行消除了彼此之间的隔阂,以防那刘豫借此事大做文章,挑拨大人与寇见喜之间的关系。至于济南府的防务,大人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贼人若是前来攻打,寇见喜定会出手相救,济南府一向是京东军事重镇,皇上之所以在此派驻禁军就是为了防卫济南府的安全,寇见喜若是见死不救致使济南府被攻陷,他也逃脱不了罪责。更何况大人是经由蔡京举荐来的,我若是寇见喜的话,就应该两不得罪,他沉浮宦海多年,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
张觷颔首道:“多谢先生点拨,先生一席话,顿时我有拨云见日之感啊!我这就前去拜访寇总管,先生可随我一同前去。”
两人来到寇见喜驻地,向他说起关胜兵败青州,不胜唏嘘,对于宣赞战死一事,张觷一再致歉,寇见喜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张觷今日的来意,连称不敢,并向张觷保证,若是贼人前来攻城,他定会率领禁军同城内守军共同迎敌,为死难的将士报仇血恨,张觷与杨时不觉暗暗松了口气。
再说那刘豫本是河北东路永静军阜城县人,出身于务农世家,自幼缺乏教养和德行,曾偷同学的白金盂和纱衣。元符年间刘豫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后来受到言者攻击,朝廷追究前事,将其削职。刘豫别的本事不大,但对于为官之道却是极为精通,平日里多到童贯府上走动,因此深得童贯的赏识,于是童贯在赵佶面前代其求情,赵佶便将他下放到了济南府任通判一职。
济南府在京东两路的地位举足轻重,童贯早就想将自己的势力深入此处,只因当时蔡京当政,声望正隆,让张觷得了济南府知府的位置,童贯对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曾想祸从天降,童贯在元宵会上被人行刺,幸亏他反应够快躲过一劫,蔡京此时已是七十余岁高龄,被这一场虚惊唬得不轻,就此一病不起,虽经无数名医诊治,病情始终不见好转。
宋徽宗看到蔡京年老病重不能用事,再加上蔡京前些时候多次反对他联金抗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战略构想,索性命他致仕,在家好好调理病体,任命余深接替宰相一职。蔡京一向善于揣摩宋徽宗的心思,对于此事的原委自然是心知肚明,怎奈身体一直不见好转,赵佶新任的宰相余深又是他以前的亲信,多少算是照顾了他的感受,蔡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虽是在家赋闲,他却通过余深和儿子蔡攸时刻关注着朝中局势,只待他病情一有好转,便可东山再起。殊不知余深、蔡攸与他却是同床异梦,他们各有有自己的想法。
余深虽是经蔡京引荐跻身高位,多少有些不光彩,但他却与蔡京为人不同,还算比较正直敢言。余深自与蔡京结党后,深得徽宗皇帝宠信。大观三年科举大比,余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