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大师低颂佛号,将外面的红色袈裟脱掉,放于座位之上,一展身上的灰色僧袍,缓步走到台中。 [缓,但极为从容淡定,坐在一边的穆少言心道:“这苦心大师的修为当真是登峰造极,功力竟内敛如斯,丝毫看不出任何外化之象来,不知聂姑娘是否应付得了。”忽地又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没来由地竟担心起聂姑娘来了。”
这时,苦心大师已与聂雨荷相对而站。苦心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聂施主剑法通神,轻功绝顶,老衲佩服。请问施主意欲如何比试?”
聂雨荷正容道:“大师谬赞了。在大师面前,小子女可不敢大意,我就用此剑领教大师的少林神功吧,不知大师用何兵器?”说罢,轻轻地抽出了霸图剑,剑尖斜指向下。
苦心大师淡淡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尚刀剑,老衲素来不用兵器,即便有,怕也无法抵挡得住聂施主手中的绝世神兵,不如就空手接上几招吧。”言下之意,自己没有什么神兵利器可以与聂雨荷的霸图剑相敌,还不如徒手对阵。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聂雨荷与桂永南对战时那无与伦比的一剑,犹在众人心头回放不已,苦心大师竟欲空手对剑,直令众人为之捏了一把汗。
聂雨荷神色微微一变,随即道:“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请大师当心。”
苦心大师微微一笑,淡若止水,依旧双目低垂,神情内敛,宛如入定了一般。
闻录之已远远地退到了台角,在场众人也皆屏气凝神,一时间,全场静得只听得见阵阵秋风的低吟。随着阵阵微风袭过,苦心大师与聂雨荷二人的衣袂轻飘,一僧一俗,一美一老站立在天地之间、演武台上,连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般,却又令人紧张得心头呯呯乱跳。
聂雨荷手中的霸图剑忽地轻轻一振,向前平平刺出,这一剑与刚才剌向桂永南的那一剑大不相同,不挟带任何风声剑气,只是无声无息地平滑而出。
苦心大师慈眉一扬,左脚轻轻向后退出半步,右臂一抬,缓缓地拍出一掌。这一掌比聂雨荷的一剑来得更为平缓,但众人却蓦然间看到一个巨大的掌影凭空而起,一股巨大的威压之势立时将整个演武台笼罩其中。
其实在场众人极少看到过苦心大师与人比试,即便平日有些急欲成名的好战者,也不愿无缘无故地去向少林寺挑战,也有的只因少林历来的威名而对少林僧人表示敬服,但此时此刻,看到苦心大师一出掌,心头皆为之感到一沉,既使如灵虚子、桂永南等少数顶尖高手也被这一掌的气势所震撼。
穆少言当然也感觉到苦心大师这一掌的威力,心头登时一紧,暗中赞道:“好强的掌力,这或许便是少林般若神掌吧,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自己的混元金刚掌能否与之一较高下。”其实,苦心大师所用的掌法倒并非般若神掌,而是少林普通的入门功夫——达摩掌,只不过因其修习易筋经的缘故,内力雄浑无匹,普遍的掌法使将出来,自也是威力巨大。
随着苦心大师的出掌,聂雨荷突然感到前方生出一股绝大的阻力,那道掌影以汹涌澎湃之势席卷了整个演武台,而自己不过是一叶小舟,连锋利无匹的霸图剑竟也有些刺不下去,而自己脚下也站立不稳,几欲向后跌去。
聂雨荷心头骇然,银牙一咬,瞬间将功力提至极致,不退反冲,宝剑向前再度疾刺而出,剑风遇到掌影,空中立时响起阵阵的“哧哧”之声。
霸图剑毕竟非是凡品,终于破空而入,突破掌影,转瞬即刺到了苦心大师的胸前。然而,就在苦心大师周身半尺之处,聂雨荷只觉有如刺到一堵无形的墙上,再难前进分毫。
苦心大师心中亦是暗赞一声“了得”,左掌拈成佛指,直点向霸图剑剑锋。聂雨荷轻叱一声,忽地腾身而起,长剑环绕着苦心大师的周身气墙,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美妙弧线,斜刺向苦心大师左肩,但依旧无果,被苦心大师的强大内力给弹了开去。
二人打了不过两个回合,苦心大师一步未动,看似轻描淡写的两掌,竟让聂雨荷不敢直接用剑来接。台下弟子多数不明其意,刚才聂雨荷刺向桂永南的那一剑,气势何等霸道,怎的现在却变得悄无声息起来,连宝剑的光芒似乎也聚敛了许多。但在场诸位掌门人物却俱是暗自吃惊,没想到苦心大师的内力竟是雄浑至此,周身半尺之内所形成的气墙,锋利如霸图剑也无法攻破。
聂雨荷心中暗暗叫苦,她绝没有想到,霸图剑无比的霸气与锐利竟被面前这位少林神僧周身与双掌发出的强大内力给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自己只得仗着轻灵的身法与之周旋,这样打下去必输无疑。想到这里,聂雨荷蛾眉紧蹙,身法立变,形如一缕飘渺轻烟绕着苦心大师周身气墙快速飘移,霸图剑寒芒大张,剑势更急,片刻间便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剑网,将苦心大师的整个身体和周围的气墙罩于网中。
这一变招,场面立时变得异常好看了起来。在聂雨荷暴风骤雨般地一轮强攻之下,苦心大师也不得不移形换位,连续出掌相迎,空中“哧哧”的剑气掌风交鸣之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二人一攻一守,转眼间已斗了小半个时辰。聂雨荷的内力虽然精纯,但不停地飞旋挥剑,毕竟难以持久支撑,身上早已汗意盈盈。更为令她气苦的是,无论如何变招,却始终攻不破苦心大师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