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洗尽铅华,江都的血腥气息,早已随风飘向大海。
当大军与洛阳百姓安定下来,越王携百官为杨广发丧,大备仪卫,三军缟素,衰杖送丧,将他改葬于吴公台。
杨广南巡江都,粮草、锦帛皆是由洛阳通过船只运送而来,对于江都当地的百姓秋毫无犯。百姓最懂感恩,自发于道路两侧为杨广送行,一时间满城恸哭,感天动地。
在李玄霸与江都士族的拥护下,越王即位,是为敬帝,改元天泽,定都江都。以刘良娣为太后,杨灵为圣姑,依旧谥杨广为世祖明皇帝。
此后,大封文武百官,因李玄霸拥护之功,欲封其为周王,李玄霸陈情利弊,推辞不受,改封周国公。忠勇府中的魏征等人,荥阳军中的李靖等人,也都在朝廷领取职位,以完善百官之列。
自此,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江南士族与忠勇府近乎各占一半。
...
把长孙无忌在府里晾了几天,李玄霸终究没有耐得住性子,杨侗登基当日,他刚回到忠勇府,就派梁啸把长孙无忌叫到房间。
李玄霸的房门没有关,长孙无忌却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轻轻叩响房门,一如往常的彬彬有礼。李玄霸细细注视他一番,点头示意长孙无忌不必客气。
“公子,许久未见,小人对于公子甚是想念。”长孙无忌的微笑依旧让人如沐春风,干净整洁的衣衫上,看不见一丝尘埃。只是比起两年前,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些许沧桑,微微被晒黑的脸颊,让他透露出峻毅的味道。
被李玄霸冷落数日,长孙无忌的第一句话,隐隐有着李苟的三分无耻,亦或者,长孙无忌真的很想念李玄霸?
“自洛阳一别。确实很久不见了。”李玄霸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口说道:“无忌兄,请坐吧。”长孙无忌躬了躬身,脸色无异。坦然坐下。
院中的梁啸和任无忧正在闲聊,而任无忧时常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玄霸,心想先生要效忠的人当真是丑陋,莫非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天生异象?
李玄霸沉默的看了一会院中的两个孩子,带着一丝疑惑。说道:“你似乎已经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公子的聪慧尤胜无忌,您能猜到我的身份并不奇怪。”李玄霸的话有些拗口,长孙无忌却没有丝毫迟疑,微笑着答道:“不过无忌有些好奇,公子知道我以前为他效力也就罢了,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名讳的?”
“你妹啊!”李玄霸见长孙无忌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生出恼意,狡黠的说道:“因为你妹啊!”
“公子见过玉儿?”长孙无忌虽觉得李玄霸的表情有些诡异,却又听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稍有落寞的说道:“玉儿太过单纯。无忌不敢让她知道的太多,倒是难为她了。”
长孙无忌听不懂李玄霸的话,这让李玄霸觉得有些无趣,他摆了摆手,说道:“她过的很好,他没有难为她。”
“他最重名声,自然不会难为一个弱女子。”长孙无忌点头说道:“不过,若是让他知道我身在江都,那他对玉儿的态度将会大变,无忌在此多谢公子。没有在朝堂上提及无忌的名讳。”
“你为何在拜帖中,让玄霸相信窦建德和杜伏威?”李玄霸不再和长孙无忌客套,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你这两年去了哪?又做了什么?”
“因为无忌知道公子很记仇,不会立即见我。所以只能将想说的话,写在拜帖中。”长孙无忌笑了笑,说道:“至于他们二人,先前欠过无忌一些人情,无忌试着请他们帮忙,也没想过他们一定会答应。”
“他们是否真心尊越王为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态度。”李玄霸看着长孙无忌,缓缓说道,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你离开洛阳之后,去过他们身边?”
“比起为了权势的那些人,他们的初衷要令人敬佩的多。”长孙无忌没有否认,坦然的承认下来:“无忌觉得,或许有一天,公子会需要他们的帮忙。”
“无忌兄应该知道‘利欲熏心’四个字吧?”李玄霸沉默片刻,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就像玄霸当年只想当个纨绔子弟,如今却还不是进了庙堂?”
“公子,您可知道无忌为何选择放弃他,从而为公子效力?”长孙无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无忌很清楚,公子的想法和无忌一样,都是期盼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比任何人都怜悯。”
“论起恭维的话,你比李苟差远了。”李玄霸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玄霸说话不喜欢遮遮掩掩,所以请你告诉你,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窦建德和杜伏威为天下百姓起事,乃是难得的义士,无忌与他们结交,自然是要借他们的势。他们的心中只怨恨先帝,对于朝廷和百姓并无不满。”
“公子不愿背叛先帝,无忌便以道士之名,书信李密,劝他挥师南下,先取先帝的性命,可惜李密的眼中只有洛阳城,竟不听劝言,让大隋苟延残喘了许久。”
“林世弘韬光养晦,在南方经营自己的势力,若是让他安定下来,江山必然会四分五裂,无忌便南下岳州,挑拨颍川贼寇沈柳生进犯罗县,使得罗县无力自保。再劝罗县令萧铣起兵,他是梁朝皇室后裔,又颇有名望,很快就形成了可以与林世弘不相上下的实力。”
李玄霸静静的听着长孙无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