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深深的扎入许多人的心中。
张须陀离开军营,前往城墙之上,与守城的将士聊了片刻,确认瓦岗贼没有异动,他才放心的回到府上。却没想到,早有人在府上等着他。
“张将军,您回来了。”一位身穿银灰色盔甲的男子,远远看见张须陀疲惫的身影,迎上前去,将身子躬的很低,有些不忍心的说道:“陛下命末将带来一份密诏,请将军过目。”说完,脱下盔甲,撕烂自己的内衣,从中取出一条丝帕。
张须陀躬下身子,双臂平举,恭敬的接过密诏,打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丝帕叠好,揣入怀中,转身对府上的下人说道:“去把忠勇卫大人请来。”那下人恭敬的行了个礼,后退出去。
大隋的将士,没有不敬重张须陀的,所以那男子有些忐忑,觉得自己将这份诏书送到荥阳,实在对不起张须陀。
“将军一路奔波,先到屋里用些茶水,忠勇卫大人的府邸不远,很快就能过来。”张须陀看出那人的不安,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传诏的男子见张须陀失去兵权,依然如此从容,心中更加敬佩,拱了拱手,随着张须陀进了大堂。
李玄霸匆匆忙忙来到张须陀府上,见到那位陌生的男子,一脸疑惑,张须陀介绍了一下,那男子站起身来,朝着李玄霸拱了拱手,脸色并无恭敬之色,李玄霸也不介意,笑了笑以作回应。
“玄霸,你已经能够独挡一面,陛下想让你暂代荥阳通守一职。”各自入座,张须陀随口说道:“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你切勿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将军说笑了,玄霸未及弱冠,如何能够担当如此重责?”李玄霸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荥阳的位置极为重要,陛下英明,不可能如此儿戏般将荥阳交给我守护。”
那传诏的男子低声嘀咕道:“还有些自知之明。”声音很轻,张须陀和李玄霸皆未听见。
“陛下的密诏已经送了过来,难道你还不信?”张须陀将密诏取出,伸手递给李玄霸,李玄霸手足无措的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脸色一变再变。
密诏写在丝帕上,看来杨广已经意识到天下很不太平,李玄霸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惊惧的说道:“陛下的旨意,玄霸不敢接。张将军,瓦岗贼势大,无法剿灭他们,并非将军的过失,将军只要据实上奏,陛下一定会想明白的。”
满朝文武都反对杨广罢免张须陀的兵权,要是杨广能够改变心意,这道诏书也就不会送到洛阳了,张须陀很明白这个道理。况且,这是杨广的最后一搏,张须陀哪怕现在孤身闯进瓦岗寨,杀了瓦岗寨中的所有逆贼,杨广也会寻出别的理由,让他离开荥阳。
“士信十六岁就能率军杀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张须陀笑了笑,说道:“我数次令将士们陷入危难之中,每次都是你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只凭将士们心中对你的感激,便足以稳定军心。”
除了李玄霸,荥阳中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但李玄霸依然摇头,不敢接任荥阳通守一职。
“陛下的旨意,难道你要违抗?”张须陀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明日辰时,本将在大营里恭候,时辰一到,若是你还未出现,军法处置。”说完,恼怒的将李玄霸赶了出去,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待李玄霸惴惴不安的离去,张须陀对着江都信使拱手说道:“烦请回禀陛下,微臣遵旨。”
出了张须陀的府邸,李玄霸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早已没有慌张的样子。梁啸牵着赤焰走到李玄霸身侧,顺着李玄霸的目光,带着一丝好奇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
“回去吧。”李玄霸缓过神来,跨上赤焰,又把梁啸拉到马背上,说道:“听魏先生说,你的武艺很不错,但只会环首刀远远不够。”梁啸闻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李玄霸笑了笑,继续说道:“你首先要学会骑马,然后要学会使用马槊,这才是本公子需要的梁啸。”
李玄霸想要表达的意思,梁啸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府邸,李玄霸将杨广的旨意告诉了房玄龄,房玄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声道贺,李玄霸想到张须陀眉宇间的沧桑,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他平淡的样子,反倒让房玄龄觉得他沉稳。
第二日,李玄霸准时到达军营,秦琼等人将兵符交给了李玄霸,并告诉他,张须陀连夜出了城。李玄霸看着东都的方向,心道:“我今日又不会推辞,你又何必躲得那么急?”
张须陀骑着一匹普通的战马,身边只有四位随从,辰时一到,他勒停战马,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能够听到荥阳传来的吼声。张须陀轻松的舒了口气,而后带着一丝痛心,继续赶路。
唐国公接到密诏的时间稍晚一些,密诏中让他将兵权交给两位副留守,又命令他携家眷迁回洛阳。
“父亲,您如果还是犹豫不觉,只怕唐国公府除了三弟,全都都得为那两位贵妃陪葬。”李世民擦着剑上的血迹,平静的说道:“那两位将军一直是陛下的人,所以那几个晋阳宫人才能逃出去,虽然陛下现在还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但他迟早会知道。”
李渊的眼圈很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他看着死在地上的密使,心中明白,李世民已经断了他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