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踢了鞋子上了**榻,临躺下时,对婵衣说了一句,“过一个时辰之后再唤我。”
“是。”婵衣应声而退。
却说那边儿,沈从景一打从凤鸣宫出来,就要去勤政殿闷头看折子批阅奏章,以劳解忧。但是方出去了,就见一个颇眼熟的宫婢提着食盒匆匆往勤政殿的方向走,待一眼见着沈从景了,脸上一喜,就上去跪拜到,“奴婢品贤殿秋迟,请陛下大安!”
沈从景心情不大好,纵是听了这丫头是宜妃宫里头的,也没太大反应,“你是要去找朕的?”
“回陛下,是宜妃娘娘,方娘娘想起昨儿制了一种小点心,很是精美爽口,故想要给陛下送去呢。”秋迟伏拜在地,笑道。
“哦。”沈从景颇没提不起什么兴趣的点点头,那边儿福禄禧已经接过了秋迟手中的食盒。
沈从景本抬腿要走,后来不知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接着脚跟儿一转,朝着品贤殿就走去,“朕去看看你们主子。”
“哎!”秋迟喜不自禁的起了身,便跟了上去。
待一行人身影走远,妱衣嬛衣才从柱子后头闪身出来,妱衣瞧着远处冷笑道,“真个是个不要脸的,敢在凤鸣宫劫人。好凑巧‘遇上陛下,本是要给陛下送吃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半分不带脸红害臊的。”
嬛衣目光也冷,她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那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大着呢。怎么就偏这么巧?宜妃不知道陛下这时候本该在凤鸣宫吗?巧的是这时候让人去勤政殿送吃的,还正整儿的路过了凤鸣宫?”
妱衣眼里带刀,凉笑道,“恐怕是见主子并不发威作践她们,就拿自己当尊贵人儿了……”转而又带着丝困惑,“我瞧着娘娘很纵容她们似的。”
嬛衣摇摇头,率先转身进了内堂,“你我做人奴婢的,并不能十分猜透皇后娘娘的思量的。”
妱衣还一直望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这时候见嬛衣进去了,她只狠剜了一眼,也跟着撩帘儿进了屋,语带愤愤,“总归不能一味隐忍下去,主子并不像那样的人。”
听见声音匆匆出来的娉衣这会儿见了俩人,低声呵斥,“在说什么?”
嬛衣妱衣福身行礼,口称“娉姐姐”。娉衣低声说道,“主子这会儿睡下了,谁若将主子麻烦醒了,小心我不撕了你们那张嘴。”
妱衣颇不服气,小声说道,“品贤殿那位敢从凤鸣宫拦人!”
娉衣微一眯眼,旋是个笑,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确不能容她再更嚣张了,主子说了,封为‘宜’的,还是得体些好的。”
嬛衣妱衣犹自不解。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这边儿符长宁稳稳地睡她的安胎觉,那边儿宜妃得了准信儿,皇帝确是正要来品贤殿。于是叫人将捏好的点心继续蒸了,这才装作不知道皇帝要来一样,执了一卷书,身子倚在菱窗下,细细瞧看起来。
宜妃很知道自己姿态如何才更美。
这时候的宜妃,因天儿热了,只穿了一件白云纹素绉纱竖领披风,玉白的珍珠扣儿,滚着近边儿的掐牙。披风里头是一件玫粉色的四君子提花绸的主腰。这一身儿外面颜色极素净,但里头颜色很艳,不经意露出的那一抹艳色更显得十分婉转**。因云纹披风的袖子是敞口的,故此宜妃持卷的手儿往上抬的时候,就会露出一截儿并不逊于白披风那颜色的皓腕,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中,如同上好的羊脂温玉一样,十分温润耀目。她那皓腕上又带了碧油油的镯子,那镯子是满翠,就算是有光照着,也深沉的像是一汪碧潭,除了能将她腕子显得更加白皙如新雪,就是显示这镯子昭然不同的名贵地位了。
而宜妃身后倚着的那扇雕花菱窗,外头是郁葱葱的碧树,树枝间偶有粉白色的花儿相间探出,又有蝉鸣鸟叫,画儿一样的勃勃生机,显得又清凉,又有活力。她又将屋子里早早的就在四角放了冰,虽不多,可到哪儿都能感觉到凉爽,却也不至于阴冷渗人。
沈从景甫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不得不说,宜妃极会用这些小事拿捏人的。方才符长宁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儿,加上夏天又很躁得慌,沈从景本就心情不很好的,但冷不防一看到这么一副颇带清新气息的场景,又觉得进来以后通身都是凉爽劲儿,任是谁,也会忍不住心情好转了起来。
“你这里倒是很惬意的。”沈从景眯眼笑道。
一见是沈从景,宜妃小嘴儿微张,旋即露出个惊讶神色,“陛下!”她一脸喜色的放下书卷,下了榻迎他,“问陛下大安!”
沈从景含着笑,一手托起宜妃手肘——触手是很温腻凉滑的手感,于是沈从景就带着点儿讶异的说道,“卿竟清凉无汗?”对于这个,别看符长宁生的冰雪似的人儿,但她其实是个正常人,热的时候就爱出汗,也不多。但符长宁人又喜洁,故此一有些微汗了,就时常沐浴。被沈从景瞧见了,自然就觉得他家皇后其实很爱出汗的。沈从景身上温度不高,他才是真正的清凉无汗。但很少有见到女子同他一般,这会儿见了宜妃凉凉爽爽的,忍不住问道。
宜妃低头掩面,娇羞笑道,“自小如此。”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要脸了,宜妃自己心里头很清楚。她也没到那种“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的地步,只是她早知道沈从景要来,故此在身上擦了些她母族传下来的一种香膏。那香膏很神奇,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