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跃和王光头聊了一会儿,听他吹吹呼呼骂骂咧咧的就不愿意和他聊了,转了话题问他:“王叔,我馨月姐这段儿在家住不?她是不是还在外边打工呢?”
“嘿!姚家媳妇这回可了不得了,当官了!”
“啊?”
“听说是一个服装厂的厂长,上次回来时我遇上她一回,坐着专车回来的,崭新的捷达车,司机还是个美女呢!”
“那有没有说是哪个厂子,地址在哪?”
“你要去找她呀,也对,你和她关系不错,也许会借上她点光呢!我问了她一嘴,好像是说在西郊,厂子叫……叫双燕服装厂,对,应该是叫双燕!”
“哦,好,我知道了,谢谢王叔。”
梁跃和王光头又说了几句就开锁进院了。院子里是一片荒凉,草长过膝,再打开屋门,屋里也是灰尘满地,冷冷清清。梁跃伤感了一会儿,打扫起来,怕把大熊弄脏了,把塑料口袋扎好,又用单子罩上,然后开始收拾,一会儿想起当年哥仨收拾新家时的热闹场面,一会儿又想起和小九在炕上打滚时的欢愉,一边收拾一边叹气。
晚上,梁跃躺了半天睡不着,打开窗子坐到窗台上,唱起歌来: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
这是罗大佑的滚滚红尘,是在一品香的时候小九教给他的,一首很伤感的歌,这时唱出来梁跃是很有心得的。
这时前院王光头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又破又哑的声音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如果我与你呀分别后
这里就会变成商品楼
虽然这老房子我舍不得走
可开发商他不让你留
不走啊也得走
最少也得要他两个楼
如果他不给我两个楼
死在这里我也不走
……”
是王光头在舒发感情,这嗓音,就像猫挠玻璃一样,听得梁跃直起鸡皮疙瘩,连忙转回屋里关好了窗子,大被一蒙阻断了王光头这杀伤力极强的歌声。梁跃想:其实王光头不用别的,如果开发商达不到他的要求的话,就每天跟在他屁股后边唱歌就行,谁都得害怕。
第二天早上,梁跃洗漱完毕,并没有先去找白馨月,他想先去医院看看桑家老两口,这俩老人就一个女儿嫁到了外地,听说日子也不宽裕,老两口子无依无靠的怪可怜的。
梁跃买了两大兜子的水果,拎着进了市医院,找到老两口的病房一看,几年不见这老两口见老了不少,都愁眉苦脸的坐在床上呢,他们的女儿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型的,这会儿也回来伺候他们来了,老实巴交的没几句话,见梁跃来看老两口就搬了个凳子给梁跃,然后就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老桑头一劲儿向梁跃诉苦:“孩子呀,现在不讲理呀!你说我在这住一辈子了,说不让住就不让住了,我爷爷那辈儿人被地主欺负,我爹那辈儿人把地主给灭了,扬眉吐气了,可是他没想到,到了我这辈儿没想到又受了欺负了!”
梁跃笑了:“桑大爷,你不能那么想,地主那时候是霸占你家的财产,现在拆迁人家不是给你补偿吗!现在大城市里都在盖楼,以后慢慢的就没有平房了,你还守着平房干啥?”
“那房子是我爷爷活着时盖的,说啥我也不能让他们拆!”
“我看人家要是给的合理,咱们搬家也不亏,咱们就朝他要个楼住,你老是不知道呀,住楼可舒服了,我这次出去打工宿舍就是楼房,多冷的天不用烧炉子,屋里还暖和得穿不住棉袄,而且干净,你就是两天不擦桌子也没有灰尘。要是能给上你们楼住,我看这个家搬得!”
“嗨!你这小小孩就知道享受,你要是让我们老两口在屋里一呆啥事没有我还真受不了,咋说我就是舍不得老房子!”
“呵呵,大爷,实际也没啥舍不得的,要是换了楼不是更加光宗耀祖吗,让你自己翻盖一个楼你不是还盖不上么,这回政府帮你盖一个多好呀!”
梁跃又劝了老两口半天,老桑头还是别不过劲儿来,最后说:“你也别劝我了,我就是死也想死在自己的房子里,就是给我个金銮殿我还是不想离开老子留下的窝!”
梁跃苦笑摇头,也没法再说啥了,又和他聊了一会家常,要往出走的时候,一直没说啥的老桑婆叫住梁跃:“我说小跃,你这苦口婆心的劝我俩,是不是开发商让你来的呀?”
梁跃笑了:“大娘你也太多疑了,别说我不认识开发商,就是认识我也得帮着你们呀,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还能向着别人,我就是怕你们上火想不开,只要是健健康康的住什么房子都是享福。”
梁跃刚走出医院大门口,忽然身旁有个农村妇女“嗷”的声大叫,把梁跃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时只见她手插在兜里乱翻,嘴里哭唧唧地叨咕:“我钱呢?我的钱哪去了?”
梁跃看了一眼就走了,知道这女人是把钱弄丢了。走出一段儿,听那女人又哭了起来,而且声音很大:“这下完了……呜呜……俺爹的命是救不回来了!这可是手术的钱呀!”
梁跃心说:带着救命的钱也不知加小心,丢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