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李开山走完了这短短不到六十年的人生历程,留给人的,是一片唏嘘和感叹。
李开山死了,望山的事却还没有结束,陈兴从内部消息得知,李开山给调查组寄了一封信,是李开山死前那一刻寄出去的,信里面记载了太多望山这些年来的黑幕,李开山以一个亲历者或者说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写下了这封信,然后正如他所说,一切都结束了。
李开山用死来承担自己的责任,是悲壮,亦或是懦弱的逃避?
陈兴不知道,待望山的事都调查结束时,一切自有公论。
陈兴在党校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请假,前往望山参加李开山的葬礼。
李开山的死对陈兴触动还是很大的,之前还曾经坐在一起说话,如今已是阴阳相隔,陈兴无法理解李开山在死前的思想活动,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丝活的希望,没有人愿意死,就算是李开山真的跟钱新来一伙有关系,最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陈兴也相信李开山还不至于被判死刑,更何况这还只是推测,兴许李开山和钱新来一伙没有任何瓜葛也有可能,但李开山最终还是选择死亡,没人知道李开山死前那一刻在想什么,陈兴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在医院时没好好观察李开山的言行举止,也许那时能看出一点端倪。
人死如灯灭,现在说什么,终究是为时已晚。
来望山参加李开山的葬礼,陈兴很低调,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李开山的家属都没有通知,在打听了李开山的葬礼地址后,陈兴悄然去参加,事后,也悄悄的离开。
这是陈兴送别李开山的最后一程,不管最终调查组的结果是什么,不去论李开山的好与坏,功与过,陈兴以曾经共事过的同事身份来送别李开山这最后一程。
夏天的望山,天气很热,这是典型的山城天气,走在街道上的陈兴,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这座城市,有太多的原罪。
调查组还在望山,陈兴没有去联系他们,他选择了当天来,当天走。
不过在南州,陈兴逗留了一晚。
黄明在南州,陈兴和对方也已经许久没见,上一次来去匆匆,这一次,陈兴特意在南州逗留,约了黄明出来坐坐。
除了黄明,包括路鸣,常胜军,吴汉生等人,陈兴都打算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和这些人分别坐坐,这几人,既是上下级,又是盟友,但亦是朋友。
南州的金都大酒店,陈兴和黄明坐在曾经熟悉的包厢里,神色颇有些唏嘘,“一两年没来过这里了,没想到这包厢里的布局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这包厢里就是专为你留的,后来你调走了,这包厢也还一直留着,之前小菁说你都离开南海了,回来的机会很少,建议将这包厢拿出来招待别的贵宾,被我否决了,我说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来,这包厢也得留着,里面的布局也不能动,原来是啥样,以后都得保持那样子。”黄明笑道。
“没必要,你家小菁说得对,我日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必要留这么一个包厢,再说就算我来了,随便用一个包厢就行,又不是非得这个。”陈兴微微笑着摇头。
“就算你一次都不再来,这包厢我还是得留着,这人嘛,总得留一点回忆的念想不是。”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抒情了?”陈兴好笑的看了黄明一眼。
“不是我变得抒情,而是咱们也都奔四的人了,你说这人活一世,图个啥,以前我是想着要做一番大事业,要成为福布斯榜上的富豪,现在想想,除了内心的那份虚荣心作祟,其实又有什么意义?说到钱,现在的钱就是几辈子也用不完了,也没必要再拼命赚钱,有时候都觉得人生失去目标了。”黄明摇头笑道。
“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变化挺大呀。”陈兴看了看黄明,有些惊讶。
“还好,再怎么变化,骨子里也还是个充满铜臭的商人,虽说我觉得钱对我没啥意义了,但我前进的脚步却是不能停下。”
“为什么?”
“你想想,现在公司这么大,手底下养了这么多员工,我要是不认真干,万一哪天公司倒闭了,手下那么多人,不都得失业了。”黄明笑了笑,“所以有时候已经不是为了自己在干,而是要对手下这帮员工负责。”
“这么说来,你这个充满铜臭的商人,境界倒是提升了,有使命感,有社会责任感了。”陈兴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有些感慨的道,“黄明,你有这些想法是对的,我之前和宁宁在山区里呆了一个月,看到了太多贫苦的家庭,我们生活在城市,也许我们觉得每天有鱼有肉吃很正常,只是再稀松平常的生活。
但他们,那些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农民,他们有的一辈子甚至连大山都没走出来过,他们对外面的社会,既有些恐惧,又满怀希翼,他们也知道一辈子呆在山里永远都没出路,但他们老了,已经没有勇气再出来,所以他们希望下一代能走出大山,但他们的孩子,依然没能受到教育,没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九年义务教育,他们只希望孩子能够读书,将来能够走出大山,这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黄明,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也能多做一些善事,如果你觉得单纯的事业已经让你失去了干劲,那你不妨转移一下自己的目光,多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