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魏氏的一阵惊呼,夏川渊急忙转了身,就见魏氏穿一身绛红色的短袄,下面是浅色的百褶撒花裙,满头青丝规矩的在脑后梳了一个堕马髻,斜斜的插着一根玉色通透的琉璃水滴簪子,夏川渊愈发的觉得这个场景是那样熟悉。
是啊,当日在魏府初遇魏氏,她也是这番模样,安然独立,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骄纵和出身商贾的势力,有的,只是安然的的气质和温婉的面庞。
夏川渊想起自己前几天赏赐给魏氏的金银珠宝,不由得心里有些羞愧。
这样的可人儿,自己又何尝不知,她出身商贾,却是喜爱书卷,年轻时自己最爱她研磨执,可现在……
这样想着,夏川渊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温柔,走过去扶起魏氏,“不必多礼。”
魏氏轻轻的侧过去脸,夏川渊却还是看见了她眼底的青色和面上的泪痕,联想到今日在铺子里听到的话,夏川渊不由得心里一阵抽痛,十分心疼魏氏。
魏氏点点头,对身后的丫头道:“采月,去泡茶。”
采月应声走了下去,魏氏这才道:“老爷来找妾身,可是有事?”
夏川渊心里一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没别的事,只是来看看你。”
魏氏目光柔顺,拿了帕子在嘴边轻点了几下,示意夏川渊坐下,正在这时,采月也泡好了茶进来,魏氏伸手接过,将茶叶沫子轻轻的拂去,又拿了一只空碗来,将那茶水沿着碗边轻轻的倒进去,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却熟练迅速,夏川渊看着,只感觉赏心悦目。
“老爷,茶好了。”
夏川渊还在发呆,就闻见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见魏氏正素手伸过来,绣着玉兰花枝子的袖口映着一截雪白的皓腕,纤纤玉指上捧着那杯清茶,夏川渊不期然的瞧见了魏氏手腕上的青色琉璃手镯,心里一顿,问:“这手镯,你竟是还戴在身上?”
魏氏闻言,稍稍侧了身子,柔声道:“这是婢妾一生之最为珍爱的东西,自然是要日日带在身上的。”
夏川渊轻啜了一口茶,不由得齿颊留香,他忽然忆起魏氏初进门之时,自己每逢来这里,她都会为自己细心的烹一壶茶。
那时候她烹茶,自己便坐在窗边抄写诗词,想起这些,夏川渊不由得叹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元莹,你这茶,似乎没有以前的香。”
魏氏不明所以,微微低呼一声,却是没有抬起头,夏川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嗔怪道:“怎的手这样凉?”
魏氏摇头,“婢妾不冷。”
夏川渊牵着她的手,“那你可愿再为我像以前一样,亲自烹一壶茶?”
魏氏抬起头,见夏川渊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脸颊飞起两朵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
夏梦凝坐在八仙红木椅上,素手揭开茶盖,轻轻的拂去了面上的沫子,听着小六子说完,便轻笑道:“烹茶?得亏魏氏能记得这样清楚。”
说着,轻啜了一口手里的碧汤,道:“魏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早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六子听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道:“那三秀您……”
夏梦凝笑笑,眉毛轻轻一挑,“无事,且让她先得意几天,这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便是从天堂掉落地狱之时的落差感。”
小六子眨巴了眼睛,知道夏梦凝有后手,便也不多说话,拱手告辞了。
夏川渊一连三天都歇在魏氏房里,一时间府上的风头转了向,方氏宁氏先后败落,本来葛氏一枝独秀,岂料没几日,这默默无闻的魏氏又很是吃香。
夏梦凝心思活跃,每日都是去永安堂请安,去梅芳园陪陪葛氏逗逗夏知康,再剩下的时间,便是在屋子里专心研究关于长孙允身上的蛊毒。
这一日,夏梦凝早上才起,就听得小六子的声音在外面,不一会,九儿就跑进来道:“秀,是宫里头来人了。”
夏梦凝皱皱眉,对身后的珠莲道:“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
珠莲手脚麻利的给夏梦凝挽了一个半垂的发髻,简单的一整理,便急匆匆的去了前厅。
一进得前厅,便见夏川渊正坐在上首,旁边坐着的正是苏浦和长孙允。
见长孙允也在,夏梦凝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夏梦然早早的就来了前厅,坐在一边偷瞄着长孙允,毕竟,这样近距离接触世子爷的机会少之又少,一时间,夏梦然都紧张的连手都不知道要摆在哪里。
可这么久了,长孙允只是浅笑着听着夏川渊和苏浦说话,不时的插上两句,眼光一点都没有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夏梦然心里有些灰凉,不自然的整理了自己的发髻,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长孙允的面前。
可谁想到夏梦凝也来了,而且夏梦然仔细的观察到,自夏梦凝一进来,世子爷的眼光就直接的望向了夏梦凝,而且饱含深情。
夏梦然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双手在袖子底下紧紧的攥住。
夏梦凝来的匆忙,只随便的穿了一身象牙白的及胸儒裙,水红色的丝带轻轻垂下,外罩一件绣鸢尾花滚了黄色金边的绸衣,少女面色如玉,如云堆的墨色青丝在脑后简单的弯绕起来,簪了一支白玉兰的玛瑙水滴簪,流苏垂在耳侧,更显佳人容颜姣好。
“见过爹爹,世子爷,苏公公。”
夏梦凝轻启朱唇,如玉珠落盘的嗓音徐徐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