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四周的景物全部变得暗沉,安羽倾盯着慕寒渊的脸,眼中原本微弱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她现在终于明白,或许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一片寂静中,安羽倾心如死灰,就在她绝望之际,慕寒渊忽然轻笑,他抬手覆上安羽倾的眉眼,指尖冰冷至极,浅声道:“你竟然真的相信了······我问你,心痛吗?”不等安羽倾回答,他继续低声呢喃:“所以你看,羽倾,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会相信。而你方才所说的话,我全部相信了,所以你能明白我有多痛吗?”
安羽倾微微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忽然有些后悔。
“那天展览结束后秦昌栋私自见你,对你说了什么我大体也能猜到,不过就是我父亲的死因安远则有关,可是羽倾,难道你就不认为这种事情我早该知道吗?”慕寒渊凝视着安羽倾的双眼,眸色中的悲伤愈加浓烈:“从我再度回到a市打算重新夺回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逼死父亲的人是安远则,可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商界以成败论英雄,父亲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也实非安远则想要看到的,自你出现不久我就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我不在意。”
慕寒渊声音忽然低下去,他不知怎得伸手扶住了亚蓝的墓碑,而安羽倾早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飞速运转,原来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羽倾,我站的太高了,所以你们所在意的东西我不一定会在意,如果我真的想要报复你,便不会做这么多。我对哄女孩子开心了解不深,却已经将整个心摊开给你,可是到最后,你却不要。”慕寒渊身形晃了晃,他拂开安羽倾伸过来的手,忽然冷下语调:“你曾经说我任性,你自己又何尝不任性?你想要为亚蓝报复我,想要我看看综综然后你带着他一起离开是吗?!安羽倾,你怎么敢这么做?”
安羽倾心头剧痛,她猛地上前抓住慕寒渊的胳膊,眼泪肆流,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寒渊,对不起······”她声声哽咽:“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秦伯父那天告诉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怕你会像我远离洛岸一样远离我,是我父亲逼死了你的父亲,这样的仇恨,我面对不了。”
“可是我不在意啊。”慕寒渊轻声道,他执起安羽倾的手放在胸口,“你问都不问我便判我死刑,羽倾,你知道这里有多痛吗?”
痛······慕寒渊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跟安羽倾说痛,而让她觉得恐惧的绝非慕寒渊这句话,而是掌心跳动剧烈异常的节奏。
“寒渊······”安羽倾声音十分沙哑,透着浓浓的不安。
而慕寒渊没有再回答她,他高大的身躯徒然倒下,安羽倾惊恐地扑过去拥住他,却跟他一起倒在地上。
这次跟以往不一样,慕寒渊再也没有成为她最后的防线,他也再没气力将她护在身下。
安羽倾费劲将慕寒渊扶起来,他躺在她的臂弯,浑身轻颤,就着还带有几抹亮色的天空,这么近的距离,安羽倾终于看清楚,男人的唇色近乎于紫黑。
“寒渊!”安羽倾唤着他的名字,牢牢抱着他。
慕寒渊听到后缓缓睁开眼睛,黑眸中尽是一片痛苦,脸色却异常平静,安羽倾看得出他在承受些什么,却不知道状况出在哪里。
“寒渊,哪里痛?”安羽倾抚摸着他的脸庞,急声问道。
慕寒渊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冰冷至极的手覆上安羽倾的手背,忽然极低地说道:“好暖······当初,亚蓝就是这么躺在你怀里,我当时······咳咳,我当时就站在门口看着,想他一定很幸福,原来······是真的很幸福。”
安羽倾呆滞地听着他几乎要去了一般的话,心中的恐惧更甚于当年亚蓝离去时,她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抱紧他,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脸,声音完全破碎颤抖:“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慕寒渊低声重复了一遍,看到安羽倾现在的样子他蓦然心生畅快,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安羽倾,我问你,痛吗?”
安羽倾已经不能言语,只好拼命地点头,痛,撕心裂肺的痛。
慕寒渊却倏然一笑,璀璨夺目到好像骗得了糖果的孩子:“痛就好······”他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出口,男人猛地蹙眉,放在安羽倾手背上的手愈加冰冷,他枕在安羽倾肩膀上,整个人更加大幅度的颤抖。
安羽倾却在一系列变故中逐渐冷静下来,她轻轻蹭了蹭慕寒渊的脸颊,柔声道:“你又瞒了我什么对不对?寒渊,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以为我好不容易可以选择一次,你却连机会都不给我。不过也好,知道你不恨我我就放心了,寒渊,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慕寒渊半阖的眸子微微一亮,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理我,是因为我刚才伤到你了对不对?”安羽倾摸着他削瘦的肩膀,语调轻柔而又坚定:“不过没关系,你还要相信我一件事,既然知道父辈的恩怨阻止不了我们,我便怎么都不会离开你。慕寒渊,你走哪儿我就跟哪儿,我比谁都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一定希望我可以陪着你,那么即便死,我也陪着你。”
慕寒渊忽然抬手牢牢抓住安羽倾的手臂,安羽倾垂眸看他,眼角的水意不断,却还在笑着:“寒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