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戎玉領著孫仁義等人一路前行,走了近兩刻鐘後,來到一塊突出於岩壁的大石塊前,停下了腳步。
孫仁義跟著停下了,但此處還是山道中,能站人的地方只有寬不及丈的窄道,他看了看面前的岩石,再將目光轉回到屈戎玉身上,道:「他在對面嗎?」
屈戎玉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確認岩石對面確實有許多人的聲息,回道:「對,我們約好,讓他在這塊石頭後等著。地點帶到,我可以走了嗎?」
「讓我看看再說。」孫仁義朝趙仁通使了眼色,便循山道獨個兒再往前行。
由於山壁中突出了這一塊高、寬均約丈許的大石頭,山道亦隨之轉向,沿著石塊邊緣繞了個大圈,形成圓形的彎道。孫仁義行未數步,立刻發現山道上倒了一具屍體。
屍體伏地而倒,背後,有個血洞。
就一個血洞,毫無疑問的,一擊。
孫仁義看不到石塊對面的情況,但也察覺到了,的確有不少人。
「再……再上嗎?」
「你上啊!」
石塊對方傳出了細微而喧雜的話聲:「我說……這兒離雲崖洞群……有點距離了啊。」
「他該不會壓根兒就不知道?」
「就算知道,咱們兒這麼多人追著他,他也沒打算領著咱們兒就這麼去吧!」
…………
……
他在,他在。
顯然是個背靠巨石而守的態勢,而且我感覺得到,這條繞過去的小路,再往前五步,便已是他的劍圈範圍。
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理論上是公平的。只是,我能肯定,他連侵入範圍內的東西是什麼都不會管,定然只用劍刃招呼而已。對他而言,看不看得到,一點兒都不重要……
不能過去,這條路,不能走。
那麼,就只能……
...
孫仁義獨個兒往前探跡時,屈戎玉注意到周圍除趙仁通及天下三坊的人手之外,還餘下了少數無心取劍,只想看熱鬧的跟隨之人,遂向賀金來問道:「賀大當家,有件事要再同您老確認一次。您老這賭盤的勝者,是定于最初得劍之人,抑或是持劍下山之人?」
「最初得劍之人。」賀金來應得很果斷:「會發生什麼事兒,咱三坊早有預料。若要說下山,又該以何處作為山界?若有人仍不休心,於道上殺奪爭搶,的物數度易手,又該怎算?怎麼算都不合理、都有人會有意見,故僅以最初得手之人為準,最無爭議。」
「那就好。」屈戎玉微微一笑,而後頷首。
趙仁通沒有反應,只直直盯著繞過巨石的狹路。
此時,傳出『鏘』地一聲,震天大響!
響聲來自於狹路前方,距離既近,這一聲震得人人耳聵生疼、心頭發寒!
還沒人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又是第二聲。
『鏘~~~~~~~~~~~~』
這一聲更加響亮,在山谷間不斷迴盪,久久不散。
「這……這是哪人的劍交聲!」三坊手下有人面色發白地顫聲說著。
「蠢材!這哪是金鐵交響……」
『鏘~~~~~~~~~~~~~~~~~~~~~~~~~~~』
又一次,響得更久、更長了。
這不是劍交聲。
賀金來繼續將話說了下去:「不是金鐵聲,這是金石聲!」
屈戎玉早已注意到了,趙仁通嘴角洩露出的微微笑意。
雖然輕微,卻讓她膽顫。
這是她一生也不可能學到的技術。
「吶,玉兒,四個月……」趙仁通道:「可先告訴妳,這四個月,我,很是驚訝哪!」
『鏘~~~~~~~~~~~~~~~~~~~~~~~~~~~』
『嘶~~咧~~』
『沙沙沙沙沙沙~~』
巨大的金石交碰聲中,又傳來了細微的……她很熟悉的聲音。
裂縫,漸漸擴大、擴大……
『鏘~~~~~~~~~~~~~~~~~~~~~~~~~~~~~~~~~~~~~~~~~~~~~~~~~~~~』
頂上,有什麼東西落下……
屈戎玉舉手拂髮,拂下的是,灰塵,與沙粒。
舉頭望向岩壁,在微微地震動著。
金元寶盯著趙仁通一陣,再看向那寬、高皆逾丈,如今已遍佈裂痕的巨石。
他知道,眼前看到的,是正宗的。
力足開山闢地,正宗的錦官趙家鎮錦屏!
「滾開!」
一聲大喝,在眾人皆已被震得心神恍惚之時,孫仁義竟已回到此方,一劍刺入巨石與山壁中的裂縫,奮勁一轉、一絞、一推。
巨石便這麼生生地被強迫與母體分離。
滾下谷間。
巨石墜地的聲音,自然是極為響亮的,山體也被震得晃動不已,但人人都沒將那巨響聽進耳裡去。
他們的耳中,仍然是滿滿的『鏘、鏘』,再容不下其它聲音了。
山壁,就這麼被劈出了一面整潔平滑的斷面來,原本的狹道,也成了個徑丈的半圓形平台。
塵埃,漸漸落定。
對面,有著十幾名神色驚恐的……
已非劍客,只是兔子。
即使手上還有兵器,他們只是兔子。
周圍,也漸次出現這被巨響所引來的劍客們。
他們沒有親眼見到,所以還是劍客。
人,再次聚集了起來。
孫仁義沒看到,也不關心。他往前踏上了一步,前頭那削瘦的白面劍客,也立刻有了反應,輕輕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