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曾遂汴的暗器一次又一次射到墙上,每一镖都响得沈闷。
一次又一次,李九儿的银鞭一次又一次打在空处,每一鞭都击得刁钻。
一次又一次,王仁政的步伐一次又一次踏得轻盈,每一步都踏得毫无破绽。
一次又一次,阮修竹的耐心一次又一次消去些许,每一次都忍得咬牙切齿。
还有多少次?
王仁政真的睡眠不足精神不继吗?曾遂汴感到不可思议了,首发偷袭的第一镖打中,难道只是运气好?
李九儿的鞭子也挥得愈来愈无力……她第一次正面与云梦剑派门人交手,才真正发现这门派根本不像话。
强得不像话!
难怪……每一鞭打到空处,她就想到了年初时的林家堡前庭。
当时,她教了小涵个把月的轻身步法,那都是她十馀年来的苦修,起始的指导者,可是教给老大镇锦屏的怪老头!她无所藏私的全教给小涵了!
可是,可是这一个多月的教授,结果她的工作只是教给小涵所谓轻功的入门而已。那可是黑桐教她的呀!
接下来,屈戎玉只私下告诉小涵一套心法,悟性奇佳的小涵,在短短二十天内,便能从石绯手底下走过百招!
而据屈戎玉说,那只是心法的叁成而已。
李九儿真正感到乏力了。
云梦剑派的凌云步,真的有这么……
史丹!阮修竹低声叫着:他们俩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怎么看都觉得很危险,那家伙一出手就很危险了!
史丹尼没有回话,但右手仍紧紧抓着阮修竹的袖襟,态度很坚决。
从他们第一招交手开始,他就已经这么觉得;到现在走过叁十馀招了,让他更加笃定。
如果王仁政有心,只怕叁招之内就可以将曾遂汴、李九儿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王仁政没有这么作,一开始没有,现在更不会。
原因很简单……云梦剑派的目标,是统一南武林、而后聚众成军,打下整个中原,他们还是要面子的。
当政最重要的事情是爱才,李九儿权且不论,曾遂汴无疑是才。
即使不要他们俩人,王仁政也不会先出手。
绝对不会!
他如果要出手,首要条件是自保。在对象是林家堡众的情况下,他不能凭一句我被攻击了就作数,必须要有目击证人。
现在是寅夜时分,没有目击证人这种东西,而若晨府内这几人有了意外,王仁政自然是第一嫌疑。
所以他必须要等,至少等到天亮、等到目击证人的出现,证明他真正被曾遂汴、李九儿攻击,而他迫於无奈,才出手自保。
天亮……
离天亮还有多久?史丹尼对阮修竹的心急如焚置若罔闻,反问了一句。
天亮天亮,你怎么一直在意天亮?要在天亮前宰掉他,我们更该早点上去助阵啊!阮修竹骂着。
离天亮还有多久?史丹尼又问了一次。
阮修竹怔了 ̄这番胖子明明会说汉人的话,但怎么好像听不懂汉人的话?
快天亮吧……史丹尼喃喃说着,声似祈祷。
...
八月十二日黎明前,曾遂汴、李九儿开始攻击王仁政。
这是后来武林道上所说,林家堡、聚云堂浴血混战的开始。
但其实还有件事更早发生。
那是八月六日的辰时。
有人在吗?
这个时间,堀雪在学厅里给孩子们上课,蓝沐雨在厨下准备午餐。这一声不甚亮耳的唤门声,连新任园丁蓝娇桃都没听见,仍继续浇他的水。
倒是原本待在诸葛涵房里的药师小狼冲出房门,一溜烟地向前庭跑,蓝娇桃才注意到,有客人来了。
蓝娇桃放下水瓢来到前庭,已见药师小狼用嘴叼着门环拉开大门,门口站着一位看来约二十岁年纪,穿着一袭白色长衫、披绿袍、扎发成髻的清秀书生。
白衫绿袍的书生……
这身装扮,好眼熟啊!
是你叫门?蓝娇桃走上前去,开腔道:你找哪位?
哪位都行!书生急道:请你们赶紧上衡山,救救玉师妹!
原本蓝娇桃应该为这句话感到惊讶,但这件事药泯已说过、君弃剑也出发叁天,已不是值得紧张的事。
他反倒觉得,这书生的声音太轻太柔了,不像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仔细看看,连喉部也没有突起……
书生见蓝娇桃殊无反应,叫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有是有啦……蓝娇桃一边搔着头发,一边四处张望,道:你是聚云堂门人吧?现在聚云堂随时都有派人盯住林家堡,你这样大摇大摆的敲大门叫大声来报大讯,不大好吧?
书生摇头道:不会的,现在负责盯梢林家堡的人就是我。
哦……蓝娇桃显得颇不以为意,同时,内院传出了几声细微的锣响。
那是吃饭时间到的锣音。
既然来了,一起吃午饭吧。蓝娇桃说着,也侧身让路,示意书生入门。
书生一怔,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呀?居然还要请我吃饭?
有什么关系?前些天君弃剑不也请了你们那……那……唔 ̄忘了,反正他也请过你们的人吃饭啊。你进不进来?我要关门了喔。
书生无奈,只得一步踏进林家堡中。
...
书生跟在蓝娇桃身后行向后进饭厅,后头小狼以身躯推合了大门才跟上。
进到饭厅,虽然早有所闻,书生仍不禁怔住了。
满堂都是小孩!没几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