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教授很淡定,因为他是个文人,影响恶劣,但好在手里没有人命。有的人就不能淡定,因为她手里有人命。
1944年3月13日凌晨。北平,东四九条胡同34号。金宅。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跑了过来,看左右无人,到了34号的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人进了大门之后,回头向外张望了一下,把门关上进去了。
院子里一片凌乱,窗子下堆放着五六个箱子,算是最整齐的。男人熟门熟路,进了正房。
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一个女人从床上起来,道:“小方八郎,搞到车票没有?”说的是日语
进来的男人叫小方八郎,身材瘦弱,脑袋大大的,长相显然是个日本人。不过打扮就是个中国人,他要是不说话,你根本看不出来时日本人,还以为是个中国小职员。
小方八郎用日语回答道:“火车站已经不售票了。华北军军部这些混蛋,只顾自己逃命。告诉你,今天早晨,最后一个部队,就是宪兵部队已经撤退了。目前,北平城里没有军队。川岛芳子小姐,我们只好开车走了,能开多远,就开多远。汽油没了,再想办法。”有汽车。没有汽油,还不如乘坐火车方便。
这个女人头发散乱,身材发胖,穿着棉衣,犹如一个水桶,正是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
1942年,她在北平因殴打日本宪兵,再次被遣送回日本。一年以后,她从日本回到北平,但此后再也没有大的作为。不过,作为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还是有很多人的眼睛盯着她。
重庆在北平有几家力量,全部盯着她。
多少影视都把大审判时期的川岛芳子美化成很漂亮的形象,潜意识里,所有人都把她看作罂粟花,美丽妖冶,剧毒,属于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那一种人。
谁要是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罂粟花变成了大棉袄大棉裤的样子,不知道地上会跌碎了多少眼睛。
川岛芳子穿着斜大襟棉袄,布面鞋,打扮如同一个普通民妇,拿起一件外衣套上,道:“怕什么,我们走,跟着皇军走,去山西。”她失势了,日军撤退根本没人理她。她想好了,要跟着日本难民一起逃难。
小方八郎名义上是川岛芳子的秘书,在她失势以后和她在一起,见她决心离开,道:“如今,也只有出西直门走昌平一条路了。我们能不能隐姓埋名,留在北平,等风头过去悄悄跑路?”
川岛芳子:“这两天暖和了,我穿着大棉袄,大棉裤,热死了。”答非所问,显然是决心要走。她现在沾染毒品,思维还算清晰,但身体很不好。
小方八郎放弃了建议,道:“路上进了山就不热了。山里很凉。”
川岛芳子:“一定要走。去年我要去东京,他们不允许,说我回来一年多,不能回去。这下子可好,落在重庆手里,还有活路,落在延安手里,死路一条。走。”个人打算不同,对延安和重庆的看法也不同。
小方八郎把几个箱子拿到门外,后备箱装满了,在后排座继续装。等川岛芳子提着一个小皮箱出来,他已经发动了汽车。
川岛芳子锁了大门,上了车,道:“那一桶油装车了吗?”
小方八郎:“装了。”如今,汽油是战略物资,是军用物资,川岛芳子因为她的身份,能搞到汽油,能开汽车。车上装了一桶备用油,能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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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胡同,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都是向城西北西直门方向走的。越走,人越多,大多是富贵人家,有的开着汽车,有的开着卡车,有的驾着马车,有的推着自行车,还有的坐着人力车,速度应该很快才是,但因为车太多,走得不快。到了西直门,便是人挨着人了。
到了西直门火车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车站人更加多,很多人进了车站,站台上到处是人。小方八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地方停了车,去车站里看车票。川岛芳子坐在车里等。
等了一小会,小方八郎回来,道:“没必要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是开车走好了。”
川岛芳子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点了点头。
轿车缓缓上路,开往昌平。火车站前路上人太多了,车开得比走路还慢。
到了中午,汽车才离开人群,算是出城了。
这一次逃难的路线是,从北平西出西直门车站,走昌平,经过张家口去大同,再去太原。小方八郎已经问清楚了,山西的阎锡山愿意收留北平的日本人,收留日军,和日军联合,抗击八路军。在抗击八路军之后,山西的日军计划过黄河去华中,那里,皇军还牢固地占领着一个大城市,武汉。
川岛芳子几天没吃好,没睡好,坐在车上,糊里糊涂,脑子里转着很多事情,想睡,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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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芳子1906年5月24日出生于北京,本名爱新觉罗·显玗,字东珍,号诚之,汉名金壁辉,清朝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第十四女。
她的十一世祖是皇太极,十世祖是皇太极的儿子,第一世肃亲王豪格。父亲是第十世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
清朝灭亡,善耆欲借日本之力复国,将女儿显玗送给日本人川岛浪速做养女。显玗从此更名川岛芳子,被送往日本接受军国主义教育,成年后返回中国。
说她长期为日本做间谍是不准确的。
在1927年7月7日,田中义一拟定《对满蒙积极政策》奏折,就是众所周知的《田中奏折》。川岛